“林惜言心里甚至出現了一絲恐慌——會不會，程亦琛現在就要跟她離婚了？”

    系統十分給力，幾乎是隨同她的思緒一起，將劇情寫了出來。

    方明曦一邊修改劇情一邊觀察著林惜言的表情。果然，在她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對方的臉上出現了十分困惑掙扎的表情，看向她的目光，也由一開始的迷茫，變得激烈又銳利。

    起作用了！

    方明曦心里驚喜極了，順著剛剛的思路繼續寫下去：“林惜言忍不住就要上前質問，氣勢洶洶……”

    林惜言也果然向著她這邊走了過來，臉色也極其難看，一副隨時就要打人的樣子。

    方明曦坐在電腦后面，抬起眼看了過來，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林惜言就覺得腦子里“嗡”地一聲，仿佛被觸動了什么開關，憤怒頓時席卷心頭。

    方明曦繼續輸入修改的劇情，呼吸變得稍微有些急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下一刻的發展，只要林惜言動手了，她就贏了。

    “聽說你要跟我離婚？”林惜言往前走了幾步，卻在即將到達秘書室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步子，站定，氣呼呼地質問道，甚至她已經將手里的鏈條包拿了起來，看上去像是要砸到對方的腦門上。

    方明曦眨了眨眼，僵硬地扭了下脖子，這才看到了正走過來的程亦琛，暗罵了一聲“日”，意識到自己又漏掉關鍵人物了。

    程亦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句話顯然不尋常，林惜言的表情也不太對，心里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鏈條包，然后握住了林惜言的手：“你聽誰胡說的？我怎么不知道？婚禮之前，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br>
    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這對話過于匪夷所思。

    程亦琛捏了捏她的掌心，半開玩笑半是慎重地說道：“我怎么敢離婚？你不要我了那我豈不是只能注孤生了？”

    方明曦瞬間慘白了臉，抬眼透過電腦去看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滿眼不可置信。

    從15歲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開始，方明曦用盡了一切辦法去熟知他的喜好、性格、脾氣，不說自己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但她很自信，自己對程亦琛的了解，起碼不比趙時宇差。

    以他含蓄又冷漠的個性，不可能會對任何女人說情話，更遑論，將自己置于如此低下的地位。

    趙時宇其實也有些驚訝，推了推眼鏡，將這個變化默默記在了心里。

    回頭說給老爺子聽，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

    林惜言回過神來，也有些尷尬，她從來不是沖動的人，但是剛剛那一瞬間，她也確實想要砸破程亦琛這個狗男人的腦門。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她也想起來了一件事：“哦對，你說了不算，離不離婚得我說了算?！?/br>
    這是離婚協議里寫上的，除非林惜言是過錯方，不然程亦琛不能主動提離婚，不然，就得將全部身家都無償轉送給林惜言，包括股份。

    當初兩人訂婚，林之民并不同意，又說不通女兒，便想著法兒地折騰程亦琛，硬是連這種條件都搬出來了，程亦琛依然眼睛不眨地就同意了，讓律師寫進了結婚協議里面。

    當時林惜言都驚呆了，勸他：“我只是饞你的身子，不饞你的錢，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那時候老板的表情，趙時宇幾乎可以說是終生難忘。

    這確實不是個愉快的回憶，程亦琛很快將協議簽訂當時的記憶從腦子里趕出去，“嗯”了一聲：“吃飯去，路上說——給爸媽說過地址了嗎？”

    林惜言點點頭，對著他展顏一笑：“嗯，我讓新涵去接了?！?/br>
    程亦琛也彎了彎唇角，轉頭跟趙時宇說：“一會兒家里來送喜糖，給各科室每個人都發一份?！?/br>
    趙時宇連忙應下：“我知道了?！?/br>
    林惜言也恢復常態，矜持地說了一句：“有點早吧？”

    “不早?！背桃噼≡频L輕地回道，“早就訂好的日期，又不會再改了，也該早點告知大家?！?/br>
    下半句沒說出來的是——免得有人總是搞不清狀況。

    眼看著兩人就要牽著手下樓去了，方明曦坐在那里，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腦子里卻在瘋狂呼喊著系統：“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您所見?！?/br>
    “劇情里面他們不是感情不深嗎？為什么男主要這么維護她？”

    系統仿佛看到了一個神經病，但是它不能辱罵宿主，只是敷衍著回道：“宿主還是盡快修改后續劇情吧，鬧出這么大動靜，總有人察覺到不對勁?！?/br>
    確實如此。

    剛剛等著看熱鬧的巫術隱秘的視線，也在這時候突然頓時縮回了腦袋，坐在辦公桌前佯裝認真工作，再也不敢多探出頭看一眼，卻在聊天軟件上瘋狂閑聊。

    “臥槽臥槽，程董居然會說情話！”

    “媽耶，kswl！”

    “這就是傳說中的神仙愛情嗎？”

    “光看顏值也好般配啊，又都是大佬，難以企及?！?/br>
    “呵，剛剛還在說人家不配，小三上位呢，女人真是善變?！?/br>
    “這種謠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程董交女朋友也不用跟咱們匯報吧？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小三了？”

    “我也奇怪呢，誰這么詆毀老板娘呢？”

    “就是啊，我都沒注意，什么時候公司多了這么多的謠傳?！?/br>
    “剛剛程董說，婚禮之前？也就是說，已經領證了，在籌備婚禮？”

    “我好像隱約聽秘書室說過，前陣子他們就在準備婚禮事宜，我還挺興奮的，特意問了下新娘子是哪位，怎么突然之間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呢？”

    “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br>
    “對啊，當時我們還討論來著呢?！?/br>
    ……

    趙時宇并不在這個八卦群里，他也沒辦法混入其中，都是實名制的，但是看過監控之后，他單獨找了前臺的孫玥談話，讓對方幫忙盯著，一旦討論到林惜言的話，就截圖給他。

    孫玥坦然應下，也主動告知了一些自己了解的情況。

    此刻，他的手機一直嗡嗡響個不停，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個八卦群肯定正聊得熱鬧。

    但是這會兒他也不著急去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

    看到電梯已經下行，趙時宇這才扶了扶眼鏡，神情漠然地走了過去，看向方明曦：“方秘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br>
    方明曦深深呼氣，倒是很快鎮定下來，順著剛剛的劇情繼續修改，爭取在達到限定字數之前，先給自己解圍。

    走廊的幾個辦公室里傳出來的聲音，不管善意還是惡意，亦或是幸災樂禍的，她都已經無法顧及，她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此刻，即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在進入到董事長辦公室之前，她又續寫了一小段。

    這一次，趙時宇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情緒的變化。

    原本，他很生氣，對方明曦也帶了幾分厭惡，這個不太安分的女人，搞得他獎金都縮水了，又讓林惜言差點出事，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這誰能忍？！

    但是，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心里的那股戾氣，悄然逝去，在看到方明曦的臉時，他的臉上，甚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笑容。

    趙時宇訓斥的話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只余下和藹的關懷，頂多夾雜了幾句有意無意的警告，無傷大雅。

    方明曦一一應下，很快就又走了出去。

    剛從趙時宇辦公室走出來，方明曦就聽到隔壁辦公室在說：“我突然發現，公司好些人對程董太太戾氣好重啊?！?/br>
    “可不是，我聽到過好多次，都在嘲諷她，說些不好聽的話?！?/br>
    “事實真相如何，好像也沒人知道吧？”

    “程董的私事，我們本來就很難得知。除了趙主任，還有誰知道程董什么時候交的女朋友？兩個人怎么認識的？但是，趙主任也不會跟我們說這些啊……”

    確實，趙時宇作為程亦琛身邊最親近的人，工作私事都由他來安排，嘴巴緊保守秘密是這個崗位的第一職業素養。

    況且，平時趙時宇也很討厭員工們私下討論程董。員工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兒就行了，放那么多精力在老板個人身上是幾個意思？

    這會兒，其余幾個人也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對哦，這么說來，我們為什么會對太太這么大意見呢？”

    “之前我們甚至都沒有見過她唉?！?/br>
    “靈異事件？”

    幾個人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說了別說了，今晚還要加班呢，一會兒都不敢去廁所了……”

    “你說，之前那些謠言是怎么來的？我們怎么就信了呢？會不會是被人洗腦了??？”

    方明曦瞬間心跳驟停。

    女孩子們嬉嬉鬧鬧，在方明曦路過的時候，各種討論聲戛然而止。

    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孩子，看過來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和驚疑，兩人對視之間，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方明曦心里咯噔一聲，對著她微微一笑，急匆匆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坐到位置上之后，方明曦的笑容再也繃不住，臉色陰沉沉的，難看的嚇人。

    她把剛剛那個女同事的名字記在了小本本上——最近一段時間的修改機會，她不能浪費，必須全都用在林惜言身上，要不然，她一定讓隔壁的小婊砸今天就從公司滾蛋！

    第16章

    在方明曦詢問女孩子的個人信息時，系統就已經推測出她要做什么了，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將勸說的話吞回去了。

    系統早就明白了，這個宿主并不是它理想的那種，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目光短淺、虛榮心強、不勞而獲……人類的劣性，在她身上展露無遺。

    最開始綁定的時候，劇情還未開始，它也仍是給予了每周一次的修改機會。本意是希望宿主利用這個金手指，不斷提升自己，成為真正強大且有實力的人，這樣，等到劇情開始的時候，她就能夠與男女主并肩。

    但是她做了什么呢？她把修改機會用于排擠班里漂亮的小女孩兒，巴結學校最有錢的男孩兒，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白富美……

    至今它還記得，那個溫柔漂亮的小女孩兒，被方明曦關在戶外廁所里整整一夜，那一夜剛好有暴風雨，女孩子因此被颶風裹挾下來的瓦片刮傷了臉，還得了黑暗幽閉癥，不得不輟學進行心理輔導。

    后來，她又陸陸續續把修改機會用于改善自己的境況。

    一開始，系統也曾苦口婆心勸她：“親，只有自己掌握的知識，才是最實用的，建議您將這些機會都用于學習之中呢。比如說，您可以使用這一周的機會，修改自己的境況，讓語文老師對您進行課后輔導，提高成績喲。男主他喜歡有實力的女孩子?！?/br>
    方明曦總是一臉不耐煩：“劇情不是還沒開始嘛，著什么急？”

    后來，男主去了國外碩博連讀的時候，方明曦在跟小混混談戀愛；林惜言去了少年班的時候，方明曦為了一條裙子跟人大打出手；男主回國接管公司的時候，方明曦也依然在混日子……

    直到劇情開始，她發現自己無法接近男主，才著急了起來。

    系統告訴她：“首先，宿主必須要考上一所好大學，然后才有機會進入到男主所在的公司上班，或許就有機會相識了?！?/br>
    為這，方明曦才努力了一把。

    但，習慣了作弊且不勞而獲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去勤奮刻苦呢？

    萬萬沒想到，它竟然成了一個幫兇以及，作弊工具。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系統徹底放棄了，它終于明白，原來這個宿主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積極向上的人，她自以為很聰明，卻也不過是個竭澤而漁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