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8)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命中注定。 她抬起手,輕輕揉摸裴幼珊的腦袋,目光很溫和,像月如水。 就像你注定是我們兩個人的女兒。 如果只是不切實際,充滿懊悔的假設。 它只存在于人們的幻想里,無法改變已經做下的選擇和寫在命運里的結局。 而她不需要如果,她喜歡自己做下的每一個決定,更喜歡決定的饋贈。 丈夫和女兒。 或許從前她教育裴幼珊的方法確實有問題,但旁人不可否認她愛女兒的心。 就像她對丈夫的愛一樣不容置疑。 裴幼珊心底倏然變得柔軟,傾身抱住她,把腦袋枕在她肩膀上,軟聲喊了一句:媽 裴瀾清輕輕拍著裴幼珊的背。 恍然間,好似回到從前。 那時候裴幼珊還小,白白小小的一個小團子,特別喜歡鉆進大人的懷里睡覺。 她和丈夫岳秦就像這樣,會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哄著她睡覺。 她還記得,岳秦那個時候最喜歡抱著女兒講故事,看星星,去公園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再一轉眼,女兒長大了。 他卻已經不在了 珊珊,爸媽這輩子雖然不能白頭偕老她聲音停頓片刻,接著溫柔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但依舊希望你能和你喜歡的人能白頭偕老,幸福地走完下半輩子。 裴幼珊被她的話勾起父親的記憶,鼻頭驀然一酸。 她的父母明明是如此的相愛,明明約定好了陪伴彼此的一生,最終卻無法攜手走到最后。 命運有時殘忍得叫人無可奈何,因為它連兩顆真心都容不下。 似乎是不想讓她沉浸在這樣凄涼的氣氛里,裴瀾清下一句話就轉了話鋒。 所以你跟靜舒那孩子真的沒在一起? 裴幼珊: 可惡,她眼淚差點就要掉出來了!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哦,還沒一撇啊。裴瀾清微笑,那什么時候有一撇? 裴幼珊不好意思了:哎呀,你別問了嘛,這是我們的私事,你們別管! 裴瀾清瞥了她一眼,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毫不客氣地點評了一句:你們年輕人屁事真多。 她們兩個當初要是聽她和徐映茹的,現在指不定都結婚了,還用得著這么磨磨蹭蹭? 家長明明都把婚禮紅毯給她們好了,偏要從頭跑起。 這不是屁事多是什么? 真是讓他們當爸媽的搞不懂。 裴幼珊小聲逼逼:我小時候你不那么管我,也沒那么多屁事了 裴瀾清裝作沒聽到,起身道:還有件事,和藍海的會議我就不去了,交給你去。 裴幼珊皺眉:你都決定自己要去了,干嘛還拋給我? 裴瀾清微微一笑,微微彎腰拍了拍她的肩膀。 當然是為了給你的八字一個機會。 徐靜舒已經從徐致這頭知道徐映茹和裴瀾清高中時候的事情。 她確實沒料到這個發展,但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因為徐映茹和裴瀾清都光明正大,斗到后面時更像是借著對方在不斷提升自身,完善自身,已經與情愛無關。 而且她爸身為丈夫都不介意,她們做孩子的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事情過去太久,徐致自然不會吃醋介意。 再說了,妻子從前喜歡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愛的是他。 人都有過往,不必強求每一個過往都干干凈凈。人生本身就像畫一樣豐富多彩,憑什么要求人家的某一段時光只有一望無際的白色? 他從容地抽出白紙和筆,語調親和:要簽名是吧?需要額外寫點什么嗎? 徐靜舒沉吟片刻:您隨意吧。 她想送給裴幼珊的祝語太多,與其借別人的手寫出來,不如留著當著裴幼珊的面親口對她說。 徐致不急,慢條斯理地問:靜舒想給誰? 徐靜舒沒有隱瞞:幼珊。 徐致聽見這個名字后,忽然笑了笑: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那孩子。 徐靜舒篤定頷首:嗯,很喜歡。 徐致筆端落在紙面上,筆走龍蛇,紙面上登時多出兩個灑脫雄健的大字。 他垂眸,邊寫邊笑道:你們兩個還是很有緣分的。 你四歲的時候,有天我帶你去公園正好就遇見幼珊和她爸爸。 你應該不記得了,那時候幼珊不知道怎么的,執著地以為你是娃娃,抱著你怎么都不肯撒手,還說要把你帶回家。 徐靜舒聽得記憶茫然,卻饒有興趣:然后呢? 徐致收筆,蓋上筆蓋。 然后我要把你帶走了,她就哭啊,哭得可難過了,就像天塌了。結果你一開口讓她別哭,她就真的不哭了。 徐致想起當時的情景,忍俊不禁:確實是個很可愛的孩子。給,簽好了。 徐靜舒接下簽名,眼前依稀浮現出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團子站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可愛得讓人沒有辦法。 有的人,果然是從小可愛到大 就在這時,徐映茹走進書房,果然把和君江合資的事情全權交給她處理了。 走之前還告訴她一個消息。 君江的負責人是裴幼珊。 合資立項之后需要進行洽談、簽約,而后進入審批、登記和注冊環節。 君江和藍海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洽談和簽約。 開會地點定在君江酒店的會議廳,時間是下午四點。 兩人今天都穿著西裝襯衣。 一個選擇白襯衣黑西裝,一個選擇黑襯衣紅西裝。 裴幼珊是前者。 徐靜舒是后者,因為她記得裴幼珊喜歡看自己穿紅色,故而投其所好。 裴幼珊綁著利落的長馬尾,踩著高跟鞋踏進會議廳。 一眼就看見人群中奪目亮眼的那抹紅。 依舊好看得不講道理。 這里人多,她很快就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兩個主負責位正對會議廳熒屏。 另一個位置上坐著的,自然是徐靜舒。 就是這兩個位置挨得有點近。 剛一坐下,她就聽見身旁的徐靜舒十分淡定地笑著說:裴總今天也很好看。 裴幼珊低聲,極其不好意思道:徐靜舒,你干嘛離我這么近? 徐靜舒的表情簡直從容得不能再從容,聲音忽然放輕了,曖昧得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見:因為我想離你近一點。 說完,還附贈了一個魅力十足的笑容,如花開般艷麗動人。 裴幼珊愣了一下,丟下一句好好工作就帶著微紅的耳尖急急忙忙直起身子,避開那兩道炙熱的視線。 她假裝漫不經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心湖久久不能平息。 當著這么多屬下的面,怎么能這么正大光明地撩她,這也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早知道她就不綁頭發了,耳朵都不好遮住了。 總之徐靜舒這個人好討厭! 徐靜舒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仍舊無可救藥地覺得她可愛。 甚至想向這里的每一個人,乃至全世界宣布,這就是她喜歡的人,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只可惜,她還不能這么做。 心中惋惜,眼眸含笑收回視線。 看見這一幕的某個藍海人員:? 我老板剛剛是不是撩對面老板了? 看見這一幕的某個君江人員:? 我老板剛剛是不是被對面老板撩了? 天啊,我是不是看見不得了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這天氣真的要給我熱厥了。 明天開始就正常更新啦! 我繼續調整狀態去嗚嗚 第73章 會議正式開始。 每個人都迅速進入狀態, 認真工作。 裴幼珊和徐靜舒兩人淡定地坐在主位,主持全局。 彼此間的距離被裴幼珊無聲無息地拉扯開,保持著一個相對體面的分寸。 徐靜舒垂首低眉, 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收回視線。 不著急。 等她們在一起就好了。 裴幼珊靠著椅背, 看著正在發言的藍海工作人員,假裝沒看見徐靜舒投遞過來的視線。 她們又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工作就該好好工作。 再說了, 她們又沒正式在一起, 就算要談情說愛也沒有一個正當的名號。 但是話說回來, 這還是她們兩個第一次在工作場合看見對方工作的樣子。 當徐靜舒開口發言時,裴幼珊的目光也不自覺落到她身上。 她的聲音成熟迷人,語調輕緩,不急不慢, 吐字清晰。 姿態悠閑從容,皓白修長的指間還夾著一只黑色的鋼筆, 一端點在桌面上, 明明什么都沒有做, 威嚴卻如藤蔓般無時無刻不在蔓延。 這一瞬間,裴幼珊覺得她的身上好像有光。 足以吸納萬物的顏色,讓人只看得見她一個人的光。 真好看。 裴幼珊作為一個重度顏控, 十分客觀地想。 和長這樣的老板一起開會,簡直就是視覺盛宴。 至少裴幼珊現在的眼睛和耳朵就E享受。 前提是徐靜舒沒有提出刺耳的條件。 徐靜舒當然不會提出過分的條件。 合資要的就是雙方目標一致, 互利平等, 以求共贏。 而且裴幼珊可是她喜歡的人,無端端對喜歡的人大開殺戒,那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藍海方說完之后, 自然而然輪到君江。 裴幼珊雙腿交疊,目光沉靜地看著面前的會議資料,就內容提出君江的條件,態度不卑不亢。 徐靜舒放下手中的筆,大大方方地看著她。 這是她頭一次近距離觀賞工作中的裴幼珊。 與私下可愛討喜的樣子不同,工作里的裴幼珊目光堅毅,專心致志,鐵面無私得像是天地萬物都不能撼動她的原則,讓她做出利益讓步。 這副認真細致的模樣,有著一股鎮定自在的美,更是叫人無法抗拒。 溫柔的笑意在徐靜舒的眼底無聲蔓延。 漂亮的眼眸里映照著裴幼珊模樣,讓她感到饜足。 就像看見一場煙花,遇見一次花開,迎來一場春天,人們總是會為它們驚心動魄的美而心動。 于是她們在這場會議里達成第一個秘而不言的默契。 她真好看。 洽談會議的條件,今天沒能全部談妥。 鑒于時間不早了,計劃也不是非要在一天之內解決不可,所以雙方決定明天再繼續,不耽誤大家下班時間。 明早十點,地點依舊是君江酒店的會議廳。 裴幼珊起身,走了個流程,禮貌地和徐靜舒握了一下手。 那條情侶手繩還安靜地套在徐靜舒纖細的手腕上。 裴幼珊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視線。 徐總今天辛苦了。她客套地說。 徐靜舒微微一笑:裴總也是。 她的拇指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地、柔柔地蹭著裴幼珊的手背。 像是勾引,又像是小狗的賣乖討好。 裴幼珊感覺自己被調戲了。 當著這么多屬下的面,心里頭的羞恥感都快要爆表了。 偏偏徐靜舒面無異色,一本正經得E,仿佛她那是個錯覺,她們之間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合作關系。 好在徐靜舒E快就松手了。 兩人收回各自的手,體面得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裴幼珊心里不好意思,當先走出會議廳。 徐靜舒看了一眼腕表,跟在她后面走出會議廳。 見兩個老板都走了,剩下的人才陸續離開。 裴幼珊摸著自己的耳朵,生怕紅了,暴露自己的不爭氣。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她在徐靜舒面前就這么不經撩! 徐靜舒對她笑,她會心動。 徐靜舒摸她,蹭她,她會害羞。 徐靜舒哪怕只是對著她的耳尖輕輕吹一口氣,她的心就能軟得一塌糊涂! 難不成是徐靜舒這只千年妖精給她下了什么情蠱嗎?! 她正摸著耳尖,自顧自害羞時,熟悉的千年妖精的聲音又一次落在她耳邊:珊珊。 她下意識駐步,眼見徐靜舒跟了上來,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耳朵,聲音里滿含關切:耳朵怎么了,不舒服嗎?我看看。 想著后面還有人,裴幼珊羞澀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注意點,后面還有人呢! 哪知徐靜舒卻義正辭嚴道:有沒有人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乖,讓我看看。 裴幼珊認敗地放下手:好啦,沒有不舒服,你也別擔心了 徐靜舒看了一眼泛著淡紅的耳尖,頓時了然,還E想親親她。 一撩就紅的布偶貓真是太可愛了。 沒事就好。徐靜舒溫聲說,該吃晚飯了,一起嗎? 裴幼珊聽完她的話,視線穿過旁邊的落地窗看向天際。 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比夏天要匆忙一些,六點剛剛走過幾分,天色就已經四下昏暗,早早預演了深夜的前奏。 想起明早在自家酒店還有會要開,她就連家都懶得回了,決定今晚就直接住酒店里。 反正這也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