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斗圍觀者 第16節
第24章 安寧 讓孫寄凌回了自己的屋子,江又晴也到了主殿,吩咐道:“讓奶娘將長樂抱過來?!?/br> 洗三的時候,昭文帝在屏風后面告訴她,孩子取名為李樂安,不過要等到六月和其他人一起上了玉碟才會公布。江又晴就取了個小名先喊著。 樂安,快樂安康。寄托著對孩子最樸素的心愿。江又晴是順著這個意思取的小名長樂,長樂未央,希望她的快樂永不停歇。 閑問了幾句奶娘吃了些什么,長樂睡得可好,聽得下面的人答得有條有理回答了,也放下了心,讓奶娘將孩子抱下去,小心著涼。江又晴坐在桌子前,用著小廚房做的點心,墊一墊肚子。 曉云進來默不作聲的侍立一邊,如意采玉等人以為江又晴累了,靜悄悄的退了下去。 等到沒有旁人的時候,江又晴問道:“都處理好了,有沒有隱患?” “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參與了,即便全都拖入慎刑司,也沒有半句話可以攀咬?!睍栽普f道。 送衣服的宮女奉承兩句蘇尋玉處清貴有禮,一來就有人交接,不耽誤時間,這沒有半點不對。交接完說一句還要去給馮選侍送衣服,也沒有半點刻意,去查也是事實。宮女太監之間也有自己的等級小社會,幾個宮人欺負一個一點也不新鮮,宮中傳八卦也是自古有之。誰知道憐珊會把從底下宮人中談論的小事告訴慎良娣,讓她萌發結盟的心呢?孫良媛隔幾天就去御花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總能打聽到。 這些碰上可都是概率問題,雖然一次沒有引發還有第二次,但是查下去可是毫無造作痕跡,巧合的事,造不得假。 江又晴是真不知道她們能打起來,不過這樣事鬧得足夠大了,大家的目光也隨之轉移,江又晴嘆道:“這樣就好,也不枉我算計一場?!?/br> 最開始設置目標的時候,只是想著鬧一件大事,不要暴漏自己參與其中的痕跡。 首選就是孫寄凌六人。景嬪作為太后的侄女,無論是作為時間主角還是被牽連的,都要避開。剩下有了孩子的向詩云也要刨除。不然太后恐怕會直接上手,她老人家出手可不管證據是否確鑿,有嫌疑的一律論處。反之,只要不干涉昭文帝的子嗣,那么太后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是在宮妃爭寵方面,所謂水至清則無魚。 剩下就是呂姣、蘇尋玉、孫寄凌、馮箐。 江又晴本來想直接將向詩云指導馮箐之事捅給蘇尋玉知道,這樣自己也沒出手??珊髞硪幌?,向詩云非池中物,早晚會起來,將這張牌這么輕易的打出去,反而讓向詩云沒有后顧之憂。況且蘇尋玉現在沒有根基,知道了恐怕會壓在心底,不往外鬧,也達不到效果。 能往外鬧的人不多,最豁得出去的人就是呂姣。 呂姣和劉嬌嬌無論鬧什么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太習以為常,以至于根本不會關心。要想達到眾人討論的目的,另一方要大家想不到,比如神妃仙子的蘇尋玉。 姚詩說過蘇尋玉并非真的無所掛念,那她自然也無法拒絕一些世俗人在意的事,比如恩寵。她能使用的經驗只有和她同路的馮箐的,其他根本毫無用處。但她卻是個將想法憋在心底的人,即使真的想知道馮箐為什么得寵,也不會直接上門詢問,而是采用偶遇的方式。 馮箐并不怎么出門,要是等到她出現,蘇尋玉再去聯絡就有點晚,索性絕了她的念想,將馮箐拘在宮里,讓她另找出路,只要危機感塑造的足,她就一定會尋找和馮箐的接觸機會。 這個中間人,江又晴想了想,選擇了孫寄凌。 因為她和宮里的人沒有聯系,有些不可控,讓她沾染一些是非,多些復雜的關系對江又晴而言反倒是好事。其次是蘇尋玉找馮箐地位相差懸殊,很容易讓人想到爭寵方面的事,因為大家線路不同,所以并不會過于關注。 但是找地位相同的孫寄凌就不一樣了,散發出來的就是新人湊堆,聯合前段時間呂姣劫王湘的人,會被認為是對老人的宣戰。到那個時候,老人關注她們要做什么,新人憂心有沒有自己,經歷將大部分消耗在這上面。 讓她們兩個搭上線倒不困難,找個機會傳兩句“孫良媛喜歡在御花園欣賞景色”就是。 她們兩個搭上線比較隱秘,必須找呂姣將事情表現出來。 這倒是好做,讓人叨叨兩句人多勢眾的好處,憐珊就能傳過去。不過要等到蘇尋玉開始蹲人了再去,不然呂姣的性子會直接殺過去,也就沒有了警示的意義,畢竟呂姣做什么都可能是一時興起。 夏至和冬至從小就在尚宮局過活,許多小姐妹已經分散在不同的角落,現在未必還有多少真心,只是總會打探各種消息。趙德先那邊就更是如此,宮女尚且可以企盼二十五歲出宮,太監就是一輩子老死宮中,因而更注重關系的存在。 三人并不需要多大動作,只需要在特定的場合說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語,自然就會有人加工后傳到她們的耳朵里,還當是自己分析的好。 蘇尋玉消息閉塞,前兩次都沒有成功,直到夏至影響尚衣局浣衣司的小姐妹排班的時候,將一個宮女連續三次先送蘇尋玉再送馮箐后,才有了結果。 這邊等到蘇尋玉探尋孫寄凌的動作,那邊就給呂姣放消息。憐珊消息捕捉有一手,頭天才放的消息,第二天就稟告了呂姣。呂姣尋摸著要找個幫手,在家是相當的蘇尋玉和孫寄凌之中還是選擇了前者,因為前者看起來更不容易和她搶寵愛。去打聽消息的時候,憐珊發現了蘇尋玉的動作,稟告呂姣后,呂姣決定先觀察,等到兩人碰頭后再出現摘桃子,還省得她費口舌。 結果是江又晴沒有想到的,她原以為事情會由呂姣表現出來,被慕春宣揚出去,結果直接……打了起來。呂姣做什么都不意外啊。 第二天多云,姚詩帶著禮物到了鐘粹宮。 兩人進了屋,江又晴吩咐道:“將長樂帶過來給她姚娘娘看看?!?/br> “長樂?”姚詩好奇的問道,沒聽說昭文帝給孩子取名。 “取了個小名??偸呛⒆?,三皇女的叫有些不順口?!苯智缃忉尩?,“總希望她快樂一些?!?/br> “長樂是個好名字?!币υ姄崦L樂的臉,笑著說道。 逗弄了一會兒,就讓奶娘將孩子抱下去了。 這時姚詩才有時間談論昨天的事。姚詩問道:“你這里最近可有什么異常?” “一直挺平靜的?!苯智鐭o奈的說道,“那兩個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想到還有事往頭上栽呢?!?/br> “蘇尋玉本身獨行,怎么會想到要結盟呢”這也是姚詩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這……”江又晴似乎有難言之隱,停頓了下說道,“馮箐不怎么出門?!?/br> 姚詩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說道:“我倒忘了這一茬?!币卜畔铝艘尚?。 “我這也是,本來安安靜靜的,現在怕是有人惦念了?!苯智鐡u搖頭說道。 姚詩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一下。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向詩云貪涼早產了,還好已經九個多月了,母子均安。 五月,長樂滿百天了,江又晴時不時抱出去曬曬太陽,偶爾在天氣不錯的時候,帶過去讓太后見一見,有時能碰上沈含月帶皇四子來,兩個團子放在一起,搖頭晃腦,煞是可愛。每回這樣的場景出現,慈寧宮就會揚起笑聲,不過景嬪不太待見這笑聲,漸漸的就岔開時間,許久都沒有私下碰面了。 在蔣芳言的治理下,宮里的生活還是很平穩的,前朝如果不看頻繁的人士變動,也能稱得上一片和樂。 現在前朝后宮已經為六月上玉碟的事忙活起來了,大致流程都已經確定,名字都已經起好,只等著時間到了。 江又晴坐著肩輦到景陽宮找姚詩,全哥兒馬上五歲,要跟著老師學習了,最近她正忙著規整全哥兒要帶的東西,雖然只是在崇文館念書,還在宮里,但是之前全在眼皮子底下,現在早出晚歸,難免有些不太適應。 江又晴進了屋,不管姚詩在一旁忙活,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桌邊的茶灌了兩口,就閑閑地看著姚詩一樣樣將東西放進去再拿出來。 乾西所已經收拾出來了,供皇子午休,也防止七歲搬離的時候東西太多不好看。 “jiejie且歇著吧?!苯智缈匆υ娭鄙匣?,“一樣一樣慢慢來?!?/br> 姚詩回頭看了一眼江又晴,說道:“你不急,等到長樂要搬出去的時候,急死你!” “哎呀,”江又晴說道:“到時候再說嘛。安哥兒早搬過去了些時日,到時候有什么短缺的可以借用一下,你第二天帶上就是了?!?/br> 安哥兒被皇后教養的極好,現在已然顯露出不俗的風度。 姚詩笑了兩聲,也就坐下和和江又晴玩樂。 第25章 昭惠太子 兩人吃著糕點,閑聊著下個月上玉碟的事。 “全哥兒取得什么名???”江又晴問到。 “李曠,曠達悠遠?!币υ娦χf道,顯然對這個名字頗為滿意,又問道,“你呢?” 江又晴笑著說道:“樂安,李樂安?!?/br> “對了,我知道關婕妤的三皇子叫李恭,王良媛所出的二皇女叫李依嫻,那其他的孩子你知道叫什么嗎?”姚詩是單純有些好奇。 江又晴想了想說道:“明婕妤的四皇子起名叫李盈,皇上拿了幾個欽天監擬的名字,太后挑的。向貴人所出的五皇子是叫李鴻?!?/br> 安哥兒的名字昭文帝和皇后還在糾結,現在還沒確定。 “全哥兒這回去上學,請的也是翰林院的先生,憑借著全哥兒的聰明,定能得到嘉獎?!苯智缯f道,“樂安現在也才會翻身?!?/br> 姚詩白了江又晴一眼:“對著呢。算下來樂安才三個月多月,不到四個月,會翻身已經不錯了?!?/br> 兩人正說著話,曉云和朝霞一臉慘白的走了進來,跪在地上半晌說不出話。 兩人對望一眼,眼神中閃現出來驚疑,江又晴說道:“平靜下來。慢慢講,怎么了?” “回主子的話,大皇子,大皇子亡了?!睍栽茢鄶嗬m續的說道。 “什么?”江又晴和姚詩驚出了聲。 朝霞說道:“友卉jiejie來說的。具體怎樣不知道?!?/br> 江又晴和姚詩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將顏色鮮艷的換下來,讓宮人將宮中喜慶的東西也撿拾了,江又晴和姚詩坐著肩輦趕到景仁宮。 景仁宮沉默佇立再土地上,不說話。 往來的人安靜極了,個個神情凝重,快步往前“飄”,江又晴和姚詩到達后,連唱名也沒有,四周靜默的很,江又晴便也靜悄悄的走到安哥兒住的抱廈里。 太后沉默的站在一邊看著皇后,看到江又晴兩人進來,略微搖搖頭,江又晴便和姚詩噤了聲,站到一邊去了。 皇后紅著眼睛,一遍遍撫摸躺在床上的孩子,大滴大滴的淚珠砸在被子上,她卻渾然不覺,只蹲在床邊,機械性的撫摸,連眼睛都不帶眨,好像墨家設定的機關鳥,只會重復幾個動作。 這間小抱廈設計的極為貼心,小小的桌椅板凳,棱角處都磨成了圓形,家具的擺放應該是小孩子自己指揮的,看起來十分的雜亂,然而能看出來經常使用的痕跡。床前有很大一片空地,鋪了一層短絨地毯,旁邊擺放著小孩子的玩具,和大本的蒙書。應該是皇后在此和孩子嬉鬧玩耍的地方。 還有些地方,搬到有著壓痕,確是空無一物,應該是搬到乾西所了。 皇后的哭沒有半點聲音,極力隱忍著,身體里的靈魂已然升空。太后看著長長的嘆息一聲,而這悠長的嘆息聲在這種情形下也顯得格外突兀。 除了隨時準備生產的王良媛,剩下的宮妃都來了,依照次序沉默的排在江又晴身后,從屋中排到了屋外,沒有人敢出聲,姚詩也不敢。 昭文帝的到來打破了這種僵持,他走進屋里,站到皇后身后,一只手輕輕搭在皇后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撐在床榻上,將皇后和孩子包圍在一起,一句話都沒說。沉默的站到了天黑,第二天罷朝一日。 太后看著皇帝來了,就帶著江又晴等人往外走,將這間房子留給了他們三人。 到了外間,太后沉聲說道:“都散了吧?!?/br> 江又晴等人就行了一禮,沉默的散去。 回到鐘粹宮之后,江又晴看向迎上來的趙德先問道:“整個鐘粹宮安排好了嗎?尤其是孫良媛和馮選侍那里?!?/br> “回主子的話,都安排好了?!壁w德先答道。 江又晴點了一下頭就進了正殿。 曉云伺候著江又晴靠在塌上,等到江又晴睜開了閉上的眼睛,緩過神來后,才將事情細細稟報了。 昨天安哥兒在崇文館學習后受到了夫子的夸獎,興高采烈地準備回來和皇后分享,走到了秦池邊,喂了幾把鯉魚,起身時有些頭暈眼花,一個不察就要栽進水里,旁邊的奴婢眼明手快,一把將他拉住,才沒有掉到水里,但衣袖濕了半邊。 他自己認為沒什么大事,也就沒有告訴皇后,結果晚上發起了高燒,守夜的人沒有發現,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就已經神志不清了,御醫來了也回天乏術,就這么去了。 安哥兒今年也五歲了,按理說應該穩定了,皇后才看的沒有那么嚴,誰知道呢。 第三日,昭文帝上朝,追封安哥兒為昭惠太子,喪儀如常,并不消減。 昭惠太子,昭,明日照耀也;惠,愛民也。李俞對昭惠太子寄予了深厚的期望。 此從昭惠太子去了之后,皇后就再也沒有讓大家請安了,也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 再次出現時是在送別昭惠太子時。整個人有些辨認不出來,沉默寡言的,不像往常帶笑的模樣,也沒有宮妃過去礙眼。昭文帝牽著她的手往前走,站到城墻上,看著裝著昭惠太子尸身的棺材往外送,會走到皇陵處,埋在昭文帝給自己預備的地方旁。 兩側配著黑甲的宮中禁衛排成兩列,前面是宮女提籃,里面裝著白色的絹花,之后是抬棺,在后面墜著安排守靈的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