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寵妻日常 第46節
曉曉五官精致,舉手投足都很賞心悅目,牧熙看得津津有味的。 曉曉將西瓜切成了兩半,其中一半給裴修寒留了下來,她們幾個分吃了另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自己種的,曉曉只覺得這個西瓜格外甜。 她們在吃西瓜時,張成和張軍則起了爭執,張軍鬧著要去官府指認張蘭,說首飾是張蘭偷的,讓官府將張蘭抓走。 張成并不想帶兒子去官府。 他生性懦弱,王金菊在時,也沒少受王金菊欺負,他對唯一的女兒,并非沒感情,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張蘭挨打后,偷偷給她塞吃的。 偷盜罪是大罪,張蘭若是進去,一輩子都完了,她還那么小,張成根本狠不下心。 張軍哭著在地上打滾,“我要我娘!難怪娘說你偏心,你胳膊肘就往外拐吧!張蘭不過是個賠錢貨,留著她只會吃家里的糧食!你干嘛不拿她換娘?” “那是你jiejie!” 他頭一次這么大聲,張軍被鎮住了,淚都止住了,過了好久,他哭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要我娘,我不管,你不肯拿張蘭換,就想法救她,救不回來,我跟你沒完!” 他說完,就進了灶房,灶房的門,被他摔得震天響。 張蘭躲在床底下,也聽到了兩人的動靜,見爹爹難得站了出來,張蘭的淚珠兒一顆顆砸了下來,微微發抖的身子,逐漸恢復了正常。 張成也不希望王金菊出事,哪怕時常被她罵成孫子,對張成來說,她也是頂梁柱一樣的存在,他被她管了二十年,早習慣了凡事都聽她的,如今她一被抓,張成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又去了官府,將僅剩下的半兩碎銀子都拿了出來,跪著求了許久,想讓人給他出出招。 其中一個衙役瞧他實在可憐,提點道:“她偷的首飾足足上千兩銀子,其中還有一個御賜的,明天開堂審問后,必判絞刑,你若想救她,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私下調解,如果張姑娘愿意饒過她,此事還有周旋的余地?!?/br> 張成隱約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跪下一連磕了三個頭,才感激地離開,他知道這事必須得求曉曉,便去了燕王府,這次護衛卻沒幫他通報,直接將他趕走了。 張成行尸走rou地回了谷行街,他面容頹敗,似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來歲,瞧著更加笨拙了。 張立回來時,才發現,他們依然沒有走,他面色有些冷,心中的煩躁幾乎攀到了極點。 張成瞧見他后,卻直接跪了下來,砰砰磕了好幾個頭,卑微地求起了他,“俺會走,以后也不會賴著你,俺求求你,你救救你娘,她確實不是好人,也真偷了東西,她肯定不知道那些東西,那么貴重,你救救她吧,你若不救她,就沒人幫她了,她明日就會被判絞刑,你救救她吧?!?/br> 張立站著沒動,他身板挺得筆直,垂在一側的手,卻捏緊了,他力道很大,拳頭都在輕微地發顫,半晌才道:“我憑什么要救她?是憑她差點把我摔死?還是憑她要把我丟到深山里?抑或憑她將奶奶趕出家門?” 張軍現在很怕他,躲在灶房里不敢出來,聽到張立的拒絕和反問后,他一張小臉徹底褪去了血色,直到這一刻,張軍才意識到,娘親之前待張立有多差。 其實不止娘親,他也始終看這個哥哥不順眼,打他懂事起,就知道他有個生來不詳的哥哥,旁人能吃上rou,他沒得吃時,都會覺得是張立克的,娘親每次罵張立怎么不去死時,他也深以為然。 直到這一刻,真正意味到死亡是什么,他才意識到,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難道娘親真的沒救了嗎? 他紅著眼睛,從灶房走了出來,克服著對張立的恐懼,也跪了下來,跪下后,就開始磕頭。 這個向來跋扈的小男孩,也似是突然之間就長大了,額頭都磕破了皮,也沒有停下。 張成也繼續磕了幾下,他抬起頭,祈求道:“俺知道,俺對不住你,俺也不指望你原諒俺,她畢竟是你娘,十月懷胎生了你,你沒出生前,她也盼著你的出生,還給你做了好幾件小衣服?!?/br> 張成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張立是他們第一個孩子,當初不止王金菊期盼著他的出生,張成也眼巴巴期待著。 他們誰也沒料到,張立會生來不同,他們也怕啊,怕是山神的詛咒,怕他會克死他們,張成難受的說不出話。 他這輩子都沒有說過這么長的句子,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求著情,拼命組織著語言,只希望張立能夠心軟一次。 “她肯定以為曉曉的首飾,都是你買的,心中氣不過,才拿的,她估計都不知道這算偷盜,她是壞,俺也知道,她缺點一大堆,但她罪不至死啊,你救救她吧,官老爺說了,只有曉曉愿意和解,她才能逃過一死?!?/br> 張立沒有說話,拳頭握了松,松了握,他滿腔的憤怒,不知如何發泄,不管是對張成,還是對王金菊,他有的只是恨,恨他們的狠心,也恨他們對奶奶不聞,他憑什么要幫她? 在她傷害曉曉時,他沒有親手弄死她,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最終他也只丟下一句,“她自己做的孽,你求我也沒用?!?/br> 他轉身進了屋。 張成卻始終沒有起來,依然跪在地上,月亮高高升了起來,他依然長跪不起,口中也虛弱地念叨著,“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吧?!?/br> 明明他的聲音不大,張立卻覺得這聲音猶如魔音入耳,狠狠折磨著他。 燕王府,雖然沒人幫張成通報,曉曉還是知曉了他來燕王府的事,曉曉猜出了他是想來求情,她才不想原諒王金菊,她那么可惡,就該讓她坐坐地牢,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想到她畢竟是哥哥的生母,她最終還是將綠珠喊到了跟前,問了一下,她會怎么判,得知竟是絞刑時,曉曉不由睜大了眼。 “偷東西而已,竟要處死嗎?” 綠珠解釋道:“依照律法,若是普通東西,第一次偷盜時,在右臂上刺上“竊賊”兩字即可,她偷的并非普通東西,這些首飾,價值千金,其中還有一件是御賜之物?!?/br> 曉曉有些恍惚,她不太懂律法,本以為頂多判她個三、四年,她如此壞,就應該關關她,誰料竟是絞刑,張成都跑來求他了,肯定也求了哥哥。 曉曉一顆心不由緊緊提了起來,幾乎可以想象出此刻的張立該有多煎熬。 她在室內轉悠了幾圈,眉頭也緊緊蹙著,半晌才問了問綠珠,只能是絞刑嗎? 綠珠簡單與她說了說。 曉曉想了想,最終還是去了無涯堂,她過來時,還抱著剩下的那半個西瓜。 曉曉在無涯堂等了一刻鐘,裴修寒才歸來,瞧見小丫頭,他唇邊多了絲笑。 曉曉將西瓜遞給了他,笑道:“我給哥哥帶了勺子,你直接吃就行?!?/br> 還剩半個西瓜,曉曉沒拿刀,只拿了個鐵勺,打算讓他挖著吃,中間的最甜,只吃中間的就行。 裴修寒接住了勺子,挖了一勺,吃掉后,就沖她招了招手,“這么大,我怎么吃得完?過來跟哥哥一起吃?!?/br> 曉曉笑道:“我已經吃過了,哥哥自己吃?!?/br> 裴修寒卻沒理,他挖了一勺,直接遞到了她唇邊,曉曉臉有些熱,見哥哥完全沒意識到此舉不妥,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 見她扭扭捏捏的,裴修寒揚了下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嫌棄哥哥?” 曉曉臉有些紅,她慌忙搖頭,為了證明不嫌棄,她乖乖張嘴吃下了勺中的西瓜,唇瓣觸碰到勺子時,她臉紅得滴血,嗚嗚嗚剛剛裴哥哥,也碰了這個地方。 她算不算偷偷占了裴哥哥的便宜? 瞧見小姑娘臉上羞赧的神情時,裴修寒眼中的笑不自覺加深了,他又挖了一塊,細細品嘗,只覺得這勺西瓜更甜了。他望了一眼她嬌艷欲滴的唇瓣,眸色都深了些。 曉曉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她臉紅的厲害,共用一個勺子什么的,也太羞恥了! 小姑娘羞得厲害,白嫩嫩的腳拇指都不自覺蜷縮了起來,眼睫也低垂著,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見小丫頭有些羞,裴修寒眼中帶了點笑,又挖了一勺,遞到了她唇邊,很喜歡她窘迫到滿臉通紅的模樣。 “再吃點?!?/br> 曉曉不由往后躲了一下,紅著小臉道:“哥哥,你自己吃吧?!?/br> 裴修寒眼中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我一個人哪里吃得完?你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西瓜,浪費了多不好,吃吧,哥哥又不嫌你?!?/br> 曉曉臉頰紅紅的,心跳也好快好快,她偷偷瞄了瞄勺子上的西瓜,一想到上面沾有他的口水,她就沒出息地想要躲進被子里。 嗚嗚嗚,她真的可以這么占裴哥哥的便宜嗎? 第49章 交鋒 最終曉曉忍著羞恥, 吃了好幾口,見她小臉紅撲撲的,裴修寒眸中不自覺溢滿了笑意。 曉曉抬頭時, 恰好掃見他臉上的笑容,她心跳又不自覺加快許多, 呼吸都不由屏住了,只覺得, 他這個模樣,說不出的好看。 裴修寒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眸中帶著清淺的笑意, “看什么呢?哥哥臉上長東西了?” 曉曉紅著臉, 移開了目光, 不自覺轉移了話題, “哥哥, 我來找你,順便還想說一下王金菊的事?!?/br> 裴修寒眼中的笑收斂了些,他目光幽深, 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男人身材高大,周身的氣勢無端有些攝人。 被他這樣注視著,曉曉不自覺有些緊張, “我并非是想給她求情,實際上, 我覺得絞刑反而太便宜她了,她那么可惡,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還不如讓她活著受受罪?!?/br> 小丫頭眸色澄清, 好似當真這么覺得。 裴修寒伸手叩了幾下書桌,根本沒信她的說辭,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因為張立?” 曉曉不由摸了摸鼻尖,她確實是有私心,張成會來王府求她,肯定也會去求哥哥,曉曉幾乎可以想象出哥哥在承受著什么樣的煎熬。 他那么疼她,王金菊傷了她,還偷她的東西,以哥哥的性子,肯定不會幫她求情,可是她畢竟生了他。 如果王金菊真的因這件事,被判了絞刑,他心中肯定會就此留下一個刺。 曉曉不希望,這件事會影響到哥哥,他從小到大,活得那樣苦,曉曉只希望,他可以毫無負擔的活著,不必再承受什么。 見小丫頭一副略顯心虛的神情,裴修寒伸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腦袋,“連哥哥都騙?” 曉曉連忙搖頭。 雖然有私心,曉曉確實覺得絞刑不太合適,只是偷盜,就判絞刑,她覺得不太妥,另外,她的確覺得讓她死,太便宜她了,王金菊這人,雖然瞧著很厲害,其實色厲內荏,在牢里關她幾年,鐵定能嚇破她的膽,在曉曉看來,讓她日日處于煎熬中才更像懲罰。 裴修寒認真道:“跟我沒什么不能說的,就算是為了張立,只要是你所愿,哥哥也會滿足你?!?/br> 他這句話,讓曉曉臉頰不自覺有些熱,心中也滿是感動。 裴修寒卻又靠到了太師椅上,悠哉道:“哥哥總不能白幫你,拿紙筆來,再寫下一個承諾,以后要無條件為哥哥做一件事或者答應哥哥一個要求才行?!?/br> ??? 曉曉怔了怔,下一刻,就被他敲了一下腦袋,“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寫承諾?!?/br> 曉曉無端有些郁悶,只好乖乖取了紙筆,她才剛寫完,就見他伸手一撈,將寫了字的紙拿走了,隨即塞到了荷包里。 裴修寒已經體會到了“兌換承諾”的好處,自然不想白幫她,有了承諾,總能趁機討點好處。 不要白不要。 裴修寒并不希望王金菊留在京城,哪怕是坐牢。如果將她關在京城,張成父子說不準也會留下,以后的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 他直接下了令,念在王金菊是初犯,并且不懂首飾的份上,判她被流放千里。 張成跪了一宿,都沒見張立出來,他原本已經絕望了,第二日去衙門旁聽審判時,才得知,她竟沒被判為絞刑,只是流放千里。 張成又是哭又是笑的,回去后就去了燕王府,在門口磕了三個頭,隨后他才回到谷行街。 張軍得知這事后,開心極了,喃喃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br> 王金菊對這個結果卻感到很絕望,她將被驅逐到苦寒之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去了后,只怕吃不好,穿不暖,還不如待在張家村。 她快哭瞎了雙眼。 張成和張軍收拾好包裹要離開時,張蘭也追了上來,她不想給張立添麻煩,心中也總是想起父親對她的維護,娘親被流放后,家里只有父親和弟弟,他們都不會做飯,沒了她,要怎么生活? “爹,我跟你們一起走?!?/br> 張軍則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她,換成他,如果可以留下來,過好日子,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留下來,他難得沒說嘲諷的話,只是看了一眼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