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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雙眸輕顫,未敢辨認。 很快,女子從容地轉過臉來,她清澈的桃花眼中含著明媚的笑意,向沈玉招了招手。 “先生,今日朕帶你出宮去玩,如何?” “陛下?”沈玉愣了一瞬,幾步走近,看著陛下背上那片幾乎透明的輕紗,有些擔憂,“陛下就穿這個出去嗎?夜里會著涼的?!?/br> 舒皖渾不在意,“不會的,天氣很熱?!?/br> 她伸出一只手來,遞到沈玉面前,一邊吩咐左右的宮侍開門。 “這......”沈玉有些猶豫,他下意識左右顧盼過,才悄悄地將自己的手合了上去,嘴上卻仍是說著拒絕的話,“陛下,這樣恐怕不妥?!?/br> “怎么會不妥呢?!笔嫱罱忉?,“只有我們兩個人,今日街上人很多的,不拉著手,到時候走散了怎么辦?” 沈玉沒了話拒絕,默認地由著陛下牽緊他的手。 馬車就在外面,沈玉跟著陛下上去坐好,才想起來擔心:“陛下今日......應該也不會去那樣的地方罷?” 舒皖知道沈玉對上回瀟湘館的事陰影深重,馬上寬慰道:“只是吃些東西,隨便逛逛,朕怎么會帶你去那種地方呢?” “可是...可是微臣沒帶罩子出來?!鄙蛴衩嗣?,“微臣怕......” “別怕?!笔嫱顭o形中坐得進了些,安撫道:“街上也有那么多男人沒有戴的,先生也無需戴?!?/br> 沈玉一想到會有那么多不認識的人,男人多,女人也多,心里不由得緊張起來,試圖說服陛下給他一張面紗:“陛下不知,那些人都是已經出嫁了的,還未做人夫的都規規矩矩地戴著,微臣怎可例外呢?” 舒皖強掩著心中的愉悅,只看著沈玉這樣惶恐的樣子,她就覺得可愛極了,于是她極為認真地回:“朕的人,就可以例外?!?/br> 什...什么?沈玉呆了呆,半晌又想起早晨他確確實實跟陛下承諾過要一輩子伴在陛下身側,只好悄悄放在心里害羞。 可沈玉的耳朵實在太容易紅了,一變紅,他的耳尖就像透明了一般,經常惹得舒皖想要伸手去揉一揉。 “先生屬什么的?”舒皖問。 沈玉答:“屬兔子?!?/br> 還真是。舒皖笑起來:“朕聽說汴京有家杏芳齋,美食一絕,今日興致正好,請先生與朕大飽口福?!?/br> 此時時辰尚早,街上行人不算多,舒皖在杏芳齋三樓定了包間,選了靠窗的位置,此處風景極盛,一會兒點起燈來,一定美不勝收。 舒皖精心地盤算著,這可是她和先生第一次單獨外出,不為別的,只為好好過一個晚上。她今日化的妝很清麗,頭上只盤著一只釵,卻是一只價值萬兩的雪鳳釵。 在衍朝,鳳乃帝王之相,她這只鳳雕得巧妙,若不細看,旁人只會覺得那是朵綻放的玉蘭花。 “先生想吃什么?”舒皖將小二遞來的竹簡遞給沈玉,沈玉果然推托道:“陛......什么都可以?!?/br> 舒皖佯作看過竹簡,趁人不備往里塞進一張條子去,便將竹簡直接給了小二,道:“分量削減,這些每樣都上。你仔細瞧著些?!?/br> 她出手大方,于小二手中放了一個锃亮的銀錠子,小二咧著嘴高高興興地下去了。 這時,舒皖才轉而看向沈玉,提議道:“喚我阿皖罷?!?/br> 舒乃皇室之姓,自然是叫不得的。 沈玉以為這只是陛下隨意想出的一個名字,只為稱呼方便,很輕易地就應承下來,不成想陛下竟是忽然有了精神一般,道:“那喚來聽聽?!?/br> “阿...阿皖?!鄙蛴裰缓酶盍艘宦?,眼神不自在地躲閃著。 這雖然是陛下一時興起,胡謅的名字,可叫法卻很親切。 舒皖滿目柔光,撐著雙頰追問道:“那我喚你玉兒,好不好的?” “微...微......陛下......” 坐在舒皖對面的沈玉一下子緊張起來,語無倫次地點著頭,舒皖占盡了嘴上的便宜,心情大好。 杏芳齋真正冠絕汴京的其實是糕點,可舒皖記得沈玉不喜甜食,就一樣都沒點。 他二人閑坐一會兒,片刻之后,方才的小二一臉為難地走了過來,對舒皖道:“兩位大人,我們小店......人滿了,有位官人和她的夫郎實在是無處可去,能否請二位大人通融通融,拼個桌?” 這怎么行?沈玉正色剛要拒絕,可陛下卻先他一步,道:“難得的好日子,便發這一回的善心罷?!?/br> 那小二登時喜笑顏開,高高興興地下去請人了,沈玉欲言又止,可陛下都同意了,終是沒說出什么話來。 天邊浮著半點殘月,街上已陸續點起花燈,沈玉想著一會兒怕是有旁人坐在他身側,他就忍不住往窗邊縮了縮。 舒皖佯作視而不見,只漫不經心地睨著樓下的風景。半刻之后,一陣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先掀起門簾而入的是一個身材中等的女人,她眉目清晰深邃,生得白皙清秀,帶著抱歉的笑意對二人一禮:“真是唐突,多謝這位小大人允準與我們拼桌了?!?/br> “嗯?!笔嫱铧c點頭,反正這張桌子寬敞得很,一點兒也挨不上。 “惠兒,進來坐罷?!边M門的女人打過了招呼,就轉身去安頓她的夫郎,沈玉忍不住瞧了瞧,那是個有些嫵媚的男子,皮膚吹彈可破,還透著一層薄粉,穿著身艷藍色的華衫,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子,坐到同沈玉一側的位置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