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振遠淡定的收回調羹，撫了撫袖口上的褶皺，挺直身子坐好，換來了老夫人一句，裝。

    “你托我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從頭到尾，就只有這么一個人?！痹览戏蛉擞朴迫坏某粤艘活w荔枝凍，才開口說正事，“所有你擔心的事情，也都沒有發生過，現在的她，為人正直，品行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br>
    岳振遠聽到這個答案后，微微皺眉，思索了一刻，還是開口道：“可她連肅親王的樣子都認不出，分明有很大的問題，若兒子不查清楚，實在寢食難安?！?/br>
    “為何寢食難安？你現在不是派了好幾個暗衛盯著她嗎？一舉一動你都能隨時知曉，更何況你們還約好了三年后就和離，等她離府了，也就和我們將軍府沒關系了，若是做了什么錯事，自有大理寺去拿她，你又何必如此憂心呢？”岳老夫人涼涼接話。

    “兒子現在身為上京守衛，自然要排查一切可疑的因素?！痹勒襁h義正言辭。

    “那感情好，為娘手里的奇事太多了，有一覺醒來便習得絕世武功的，有當了幾十年魔頭忽然要出家普度眾生的，還有幾歲的小孩子非要說自己才是現任武林盟主的，樁樁件件我看都比素素這件事大，要不你先一一都查清楚，查完以后再來查素素這事?！痹览戏蛉瞬饍鹤永系资菍I的。

    “他們跟我有什么干系，我查他們做什么？！”岳振遠被親媽懟的有點暴躁。

    “那素素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呢？無非就是在將軍府借住一段時間罷了，三年又不長，看著點不就完了，你若是嫌占用了暗衛的人手，為娘可以從言郎閣調兩個人來，而且這跟剛才的事，都是事關國|家|安全，兒子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岳振遠：……確實是親媽，她能把我的每條路都堵死。

    岳老夫人看著自己兒子被懟的啞口無言的樣子，心里莫名舒暢，“兒子，做人有時間不能太鐵齒，有些事呢該承認就要承認，若是你擔心上京的安全，怕是早就將人押進大理寺了，既然叫我查不就是即想找一份安心，又不愿她受到傷害，你心里對素素到底是何種感情，難道自己還不明白嗎？還是明白了不愿意承認呢？”

    岳振遠聽后靜默了一瞬，確實如老夫人所說，這段時間他對陳素素的情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從厭惡到好奇，從好奇到欣賞，即便是當他意識到陳素素可能對他有所欺瞞之時，在傷心和憤怒之余，還想著要保護她，所以才會將此事托付給娘親去查。

    還有那個說不出口的荒誕的夢。

    岳將軍覺得自己大概要好好理一理，以后該以什么樣的心態去和陳素素相處才好。

    “那孩兒便將多余的暗衛撤回來了，只留兩人跟著她，保證安全，這事以后也不再查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我先回去了，娘親也早點休息?！痹勒襁h說完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禮，就打算離開了，天色不早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想一個人靜靜。

    岳老夫人聽他這樣說，就知道他大致已經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欣慰的吹了吹手中的熱茶，又抬眼看著他已走至門口的身影，說道：“查還是要查的，倒是有一件事很蹊蹺。素素的餐館里，那個當賬房的小書生，你可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兩江總督江大人的嫡長子，一個封疆大吏的嫡長子，窩在個小小的餐館里當賬房先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br>
    岳振遠聽到，推門的動作停頓了一瞬，才又推開門離去了。

    那個賬房不就是那天陳素素醉酒時，一直跟著跑前跑后的小白臉嗎，他明天就要去餐館看看，這小白臉到底有什么鬼心思。

    *

    最近舉國上下都要迎來一件大事，就是今年的恩科快要開考了。

    一間餐館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因為他們的賬房先生，是今年的考生。

    店里的大廚，跑堂和小二都是粗人，天然就對讀書人有著崇敬，再加上江呈鈺來店里之后，對他們絲毫沒有輕視，閑暇時間還會教他們讀書認字，所以大家對他即尊敬又喜愛。

    這段時間根本不讓他干活，陳素素還特地把六人桌的雅間撤掉了，給他弄個張床鋪，讓他晚上可以獨自在店內休息。

    飯點時間，江呈鈺看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剛想去幫著端菜，旁邊立刻閃出一個小二，端走他要拿的菜，健步如飛還順便留下一句，“你怎么能端菜，萬一累到了手腕，沒法好好答題那可如何是好！”語氣甚是悲憤，甚至包含著一點老父親對自己不愛學習孩子的恨鐵不成鋼。

    備菜時間，江呈鈺看好幾捆青菜還沒洗，剛擼好袖子打算動手，瞬間旁邊的菜就被幫廚老哥整筐端走了，還用圓滾的身體，把他從廚房里擠了出去，“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萬一被菜刀劃傷了手，被熱油燙傷了手，被水泡壞了手還怎么提筆寫字？嗯？！走走走，去你的小院看書去！”

    江呈鈺只好溜達到前臺，打算摸出賬本核對一下今日的流水，卻被陳素素一把抽走，“書都看完了嗎？看什么賬本？！”

    看著陳素素故作兇悍的臉，江呈鈺抿唇笑了笑，把她手中的賬冊又抽了過來，說：“書哪里有看完的一天，圣賢書永遠也讀不完，我只是想看看賬冊，換換思路，休息一下?！?/br>
    陳素素狐疑的看著他，還是覺得不大對勁，又將賬冊抽了回來，“休息就好好去休息，看賬冊有什么可休息的，費眼又費腦，你若是累了，現在便去小院里閉目養神，我去給你弄點醒神明目的湯喝一喝，快去快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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