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趙家的兩樁重頭生意,殿春花行是沒法再在揚州開下去了,誰知道她走之后吳浩軒會不會拿殿春花行撒氣,因而她準備將鋪子轉讓出去,把牌匾帶去長安,在長安新開一家殿春花行。 至于戀春園,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找到合適的買家,宋蝶也沒打算賣掉,畢竟戀春園是趙家幾代人打造出來的。她決定讓管事先經營著,每一季的利銀送到趙家本家族學,供本家子弟讀書用。只有這樣,她帶著棠棠遷往長安,趙家那些族老們才不會阻攔。 趙家在鄉間的莊子和田地,能轉讓出去就盡快轉讓出去,畢竟長安物價貴,去了之后怕是哪兒哪兒都得花錢,她得多籌些銀子才是。 趙家的宅子卻是不能賣,留幾個老仆看著便是。但花房里的花木,得盡快移栽到盆里,帶去長安。 至于雇花農們種的花,宋蝶只能轉讓一部分給別的花行,再帶一部分到長安去賣。和花農們簽的契,宋蝶只能盡量幫他們找到新東家,另外再賠些銀子算是補償。 如此林林總總,宋蝶忙活了兩三天才將將辦妥。 這日,她和花農們解了契賠了銀子,想了想,還是回了宋家一趟。 這還是她沖喜嫁入趙家之后頭一次回宋家,見繼母錢氏和繼弟宋耀都不在家,家里只有她爹宋榮一個人,宋蝶稍稍松了口氣。 見宋榮比上次見時老了許多,宋蝶一時有些心酸,幼時宋榮其實是疼過她的,只是后來錢氏進門后將他拿捏得死死的,她被錢氏欺負他也只當看不見,錢氏攛掇他把她賣到趙家沖喜他也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宋蝶這才死了心和宋家斷了往來,也只當沒有這個爹。 宋蝶先是讓秋籬拿了五錠二十兩的銀元寶放到桌上,又拿了一張一百兩銀票給他,“桌上那一百兩銀子是明面上的,這一百兩銀票是私下給您的,您藏好了,別讓錢氏發現了。女兒此次去長安,也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回來,爹,您往后多保重!” 宋榮接過銀票,嘴唇囁喏了下,見宋蝶轉身要走,他掙扎了下,才喊住她:“蝶兒,有件事爹一直沒告訴你?!?/br> 宋蝶回過頭,見宋榮一臉掙扎,她有些疑惑:“什么事?” 宋榮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其實我不是你親爹,當年我從人牙子手里買下你娘時,她就已經有了身孕。后來你娘難產生下你,我對外說你是早產,其實你是足月生的?!?/br> 宋蝶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她只知道她娘是被人牙子拐到揚州來的,卻不知道她娘被拐來時已經有了身孕。聽村里人說她娘很是貌美,難怪會被低價賣給她爹這么個花農。 “那我親爹是誰?”宋蝶忙問。 宋榮搖搖頭:“我聽你娘說,她家在涇州,涇州離長安不遠,你要是想找你親爹,就去涇州打聽打聽?!?/br> 宋蝶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沉默片刻,還是向宋榮道了謝:“無論如何,謝謝您告訴我這件事,也謝謝您的養育之恩?!奔热凰皇撬H爹,她就沒有了怨他的理由。 于是,宋蝶臨走前又拿了張二百兩的銀票給宋榮,算是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涇州?鐘文彬好似就來自涇州,若她沒和鐘文彬撕破臉,倒是可以托他幫忙打聽打聽。 眼下她只能先去到長安,等在長安站穩腳跟再抽時間去涇州打聽。 從宋家出來后,宋蝶去母親的墓前上了柱香。雖然她沒見過這位親娘長什么模樣,卻知道她一定是個極溫柔的人。她給她做的襁褓還有小衣裳上,都繡著一個‘盼’字。 從前她以為娘是盼著她出生,現在看來,娘不但盼著她出生,怕是還盼著她那位親爹來尋她救她。只可惜,她到死也沒等到她想等的人。 宋蝶心下一陣哀涼,卻只能在娘的墓前許下承諾,等到涇州打聽清楚她的身世來歷,便送她的尸骨還鄉。 第二日,宋蝶帶著棠棠和趙家部分奴仆,還有殿春花行的幾位管事伙計,一起到碼頭登了船。 此次去長安,宋蝶把能帶的都帶上了,四季花木花苗花種都帶了個齊全,花農們種的尋常牡丹芍藥,宋蝶也帶了一小半,還另外雇了一艘貨船用來裝貨,留了些伙計奴仆在貨船上一路看顧。 至于花房的珍奇花木,宋蝶全都移栽到了盆里,一起帶上了客船,路上親自打理。所幸太子雇的這艘客船夠大,能裝得下這許多花盆。 上船放好行李,讓奶娘抱著還沒睡醒的棠棠到艙房休息,宋蝶帶著采南等人到甲板上向前來送別的親朋好友們揮手告別。 不一會兒,就看到太子帶著蕭大人等人登了船,卻見太子上船后不進艙房,反倒也來了甲板上,宋蝶忙見了禮。 顧玄啟微微頷首,走到她身側,見她朝岸邊直揮手,便掃了眼岸上的人,見人群混雜,便瞇著眼細掃了一遍,沒看到有什么俊俏后生,才收回視線。 一旁蕭成逸也學著宋蝶向岸邊揮手,揮著揮著他看到人群中一個身量略高的小娘子,一時驚喜道:“表哥,那就是我跟你說的賣湯餅的小娘子,她定是知道我今日要走了特意送我來了!這些天忙著辦差我竟將她給忘了,不行,我得下船跟她當面道別?!?/br> 說完蕭成逸噔噔噔地跑下了船,一路穿過人群去到那湯餅小娘子跟前。 宋蝶定睛一看,巧了,這位賣湯餅的娘子她倒是認識,知道她姓姚,也是個苦命人,爹娘早逝,一個人起早貪黑拉扯著幾個弟弟meimei長大,很是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