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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落笑笑:“如此自然好?!?/br> 幾人在前廳坐了一會兒,管事便來稟說院子已經收拾好了。江清落便站起身,說:“我先帶阿擅去換身衣裳。這一路顛簸,衣裳都弄臟了?!?/br> 蘇行山忙應了聲好,讓管事的給她帶路。 這處東邊的小院原是李氏住著的,李氏死后,這院子便空了下來。但蘇興山時常派人打掃,倒也仍舊干凈齊整。管事的又帶人略略收拾了一番,便能住人了。 江清落揮退管事的,帶著梅擅進了屋。她關上門窗,又四周查看了一番,確定外頭院子里沒人,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可累死我了?!彼黄ü勺诖查缴?,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梅擅一臉鄙夷地看著她,抱著雙臂站在一旁,“表姑,我看你方才差點就露餡兒了。清落夫人可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他手指頭都讓人砍斷了四根,你不難過也就算了,聽你的口氣,怎么還有點幸災樂禍呢?” 江清落皺了皺眉:“私底下就別叫什么表姑了,聽著多顯老?!?/br> “得嘞?!泵飞脧纳迫缌?,“烏jiejie,一會兒我真要和那位蘇小姐出去逛集?” “當然。你跟著她好好熟悉熟悉京城的地形,以后用得著?!?/br> 她仰起臉,指甲尖貼著臉上的rou,慢慢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來,得意地跟梅擅炫耀:“我這張面具做的還不錯吧?方才在蘇行山面前待了那么久,他都沒認出我是假的清落夫人?!?/br> 說完,她便洋洋自得地開始欣賞起手里的面具。在揚州城時,她潛入江家府邸待了整整兩個月,細細揣摩清落夫人的樣貌,好不容易才做出這么一張面具來。 只是她嫌江清落如今的模樣有些老,便在面具上稍稍做了幾處改動。 戴上這張面具,她便是揚州第一富商江清落;而撕下這張面具,她便做回原本的烏啼。 梅擅很中肯地點評:“面具做的不錯,要是演的再像點就更好了?!?/br> 烏啼無趣地嘁了一聲,捋了捋人.皮面具上的褶皺,又重新把它戴在臉上。 “在江宅就待了那么幾個月,我哪能把她的言語舉止樣樣都學的像。再說,她都臥床不起都快半年了,口不能言腿不能動的,我怎么學?” 梅擅懶得和她爭辯,只問:“一會兒我出去熟悉地形,你做什么?要不要先去看看……” “不急?!睘跆鋺猩⒌乜吭诖采?,舒舒服服地拉過被子,“反正他就在這宅子里,跑不了。等過幾日,我再去看他?!?/br> * 從正廳出來,蘇嫽先帶著季筠聲回了香玉小院。 季筠聲一路滔滔不絕地說著清落夫人方才去太傅府時的情景。 “好些年沒見,我都快認不出姨母了。我娘也是,愣了半天,才跑過去抱著姨母哭……” 她跟著蘇嫽走進屋里,熟練地拎起歲歲抱在懷里,嘴倒是一刻也沒閑著:“嫽兒,你一會兒帶那個什么梅擅出去,可要少和他說話。方才吃飯的時候,你是沒瞧見他那副表情,繃著一張臭臉,好像誰惹了他似的。相爺親自給他夾菜,他連聲謝謝都不說。不知是哪兒慣出來的臭脾氣!” 蘇嫽被她的抱怨逗笑了,“倒是難得聽你說別人的壞話?!?/br> 她坐下來歇了一會,月枝匆忙從外頭跑進來,小聲稟道:“小姐,陸小公子好像生病了?!?/br> 蘇嫽的眉頭輕輕皺了皺。半晌,她抬起頭,擺出一副平靜的表情,溫聲問:“怎么了?” “似乎是著了涼。奴婢方才去的時候,小公子正在床上昏睡著呢?!?/br> 蘇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拋開江佑的事不提,她到底還是擔心容淵的。她掙扎半晌,還是起了身,匆忙往外走:“我去看看?!?/br> 她在偏房門口停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輕輕推開房門。午后溫和的光落在床榻上,將錦被上的繡花描出溫暖的輪廓。容淵縮在被子里,眉頭緊皺,膚色蒼白如雪,脆弱的像一只一碰就會碎掉的瓷瓶。 蘇嫽心里一陣心疼,她連忙快步跑到床邊,彎腰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這才悄悄松了口氣:還好,還沒發燒。 容淵挪了挪身子,緩緩睜開眼睛??匆娞K嫽站在床前,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喜,啞著聲音喚:“jiejie?!?/br> 蘇嫽皺著眉在榻邊坐下,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怎么生病了?” 容淵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許是染了風寒,不礙事的?!?/br> 為了讓自己生病,他可是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個時辰??缮咸旆路鹌退鲗λ频?,他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卻根本沒有半點發燒的意思,頂多只是身體有些發冷而已。 無奈之下,容淵只好裝病。 蘇嫽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輕輕碰了下他露在外頭的脖頸。冰涼涼的,冷的像冬天池子里的冰。 她的眉頭皺的更深:“我讓人煮碗姜湯來?!?/br> 她說著便要起身,手腕卻被人輕輕握住。容淵費力地撐起身子,拉住她細白的手腕,小聲說:“我想jiejie陪著我?!?/br> 蘇嫽被他扯的回過頭來,她默然站著,望向容淵的眼睛。他仍是平時在她面前那副乖巧聽話的樣子??删褪沁@么一張人畜無害的漂亮面皮底下,竟藏著那樣兇狠毒辣的一面。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小廚房,容淵忽然發狠咬向她的鎖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