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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檀玉柔聲安慰:“容王殿下英年早逝,臣妾知道陛下心里難受,但也要保重龍體才是。這幾日您日夜傷懷,人都瘦了不少?!?/br> 容淵不屑地在心底冷笑了幾聲。日夜傷懷?怕是每晚都躲在被子底下偷著笑吧。 容王戍守邊關多年,在百姓中威望極高。容王一死,便再無人可威脅到他的帝位。而那晚他率鐵騎突襲容王營帳時,又特地用了西洲死士的裝束,不僅將罪責全部推給了西洲,更可以此為由對西洲發難。 一石二鳥,天衣無縫。 現在卻又裝出一副舍不下兄弟之情的嘴臉。 真是惡心至極。 楚安帝慢慢捏緊了面前的酒盅,沉聲說:“那個西洲王,仗著西洲地勢易守難攻,一直不把咱們大楚放在眼里。整日派兵sao擾邊關百姓不說,如今竟敢出動死士暗殺朕的親弟弟。朕已派兵十萬征討西洲,此次定要讓西洲王給朕一個說法!” 李檀玉斂眸替他將酒斟滿:“陛下圣明?!?/br> 蘇嫽低著頭,小口小口地抿酒,一直沒有插話。她雖是愛說話的性子,但也知曉在皇帝面前不能多話。言多必失,若哪句觸了天子逆鱗,沒人知曉后果如何。 但季筠聲卻是個管不住嘴的。李檀玉話音剛落,她立刻忿忿地說道:“陛下早該給西洲點苦頭吃了。不然他們也太囂張了!最好是能將西洲一舉攻占,把他們宮殿里的寶貝全都搶來,還要讓西洲王對大楚俯首稱臣,那才解氣呢!” 侍立在亭口的王順福聞言,眉頭輕皺,婉言提醒道:“季姑娘,這是在陛下跟前,可要慎言吶?!?/br> 她方才的話雖是肺腑之言,但卻有教皇帝做事之嫌。若楚安帝計較起來,就算她是當朝太傅的女兒,怕也難逃責罰。 蘇嫽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替她捏了把汗。季筠聲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慌忙起身告罪:“陛下恕罪,是臣女失言了?!?/br> 楚安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朗聲大笑:“你說的沒錯。要讓西洲王跪在朕的腳下俯首稱臣……那才解氣?!?/br> 他抬手將王順福喚到跟前,隨手從腰上摘下一塊玉佩,吩咐:“這塊玉佩,賞給季姑娘了?!?/br> 王順福應了一聲,捧著玉佩遞到季筠聲跟前。楚安帝笑著,看著她接過了玉佩,又溫聲說:“季太傅教女有方,待明日上朝,朕也要好好嘉賞他?!?/br> 季筠聲連忙低頭謝恩:“臣女多謝陛下賞賜?!?/br> 她攥著玉佩重新坐下來,悄悄松了口氣。得虧陛下性子溫和,沒有與她計較。她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以后若再見到陛下,還是少說些話為好。 亭中一時寂靜下來,只余雨聲與鈴響。過了兩刻鐘,謝蔭進了亭子,恭敬稟道:“陛下,宮里傳消息來,說禮部尚書馮大人有急事求見陛下,正在御書房候著?!?/br> 楚安帝點了點頭:“朕這便回宮?!?/br> 蘇嫽連忙拉著容淵起身,站到一旁給楚安帝讓出路來。楚安帝搭著李檀玉的手站起來,剛邁步往前走,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陛下!”王順福連忙攙住楚安帝,“陛下沒事吧?” 跪在楚安帝腳下的宮女瑟瑟發抖,不住地磕頭:“陛下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br> 她跪著給楚安帝捶了大半個時辰的腿,膝蓋疼的厲害,剛才不過是悄悄挪動了一下,不想正好壓到了楚安帝的衣擺。 楚安帝回頭睨了她一眼,臉上堆出溫和的笑:“無妨?!?/br> 他拂開王順福的手,大步往前走,路過謝蔭身邊時,朝他遞了個眼色。 雨仍舊在下。 李檀玉撐著傘,與楚安帝一同進了停在池邊的車轎。臨行前她再三叮囑蘇嫽,要她得空去她宮里坐坐。 蘇嫽含笑答應下來。 她目送著楚安帝的車轎走遠,隨后也離開了水蕓池。 玉碗荷在細雨的浸潤之下愈發嬌美,柔軟的花瓣挨挨擠擠地鋪了滿池。只是無人看見,深碧色的圓葉之間,露出了一截粉色的宮裙。 * 回到蘇府時,雨依然未停。 容淵撐著傘將蘇嫽送到臥房門口。蘇嫽拂了拂衣裳上沾著的水,轉頭柔聲說:“這傘你先收著吧。今日下著雨,你出來走動也不方便,等下我讓月枝把晚膳送到你房里去?!?/br> 容淵垂眸應了聲好。 蘇嫽推開臥房的門,正要進去,忽然聽見一聲極小的貓叫。 “喵嗚——” 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著便十分可憐。 蘇嫽立刻頓住了腳,低頭尋了幾圈,發現石階旁邊的草堆里竟縮著一只小貓。它身上沾滿了臟泥,渾身臟兮兮的,可憐巴巴地縮在草堆里。 蘇嫽心里一軟,連忙俯下身,用一只軟帕裹住它的身體,將它抱了起來。 容淵瞥了一眼貓爪上的泥,出聲提醒:“jiejie,它身上很臟?!?/br> 那條帕子沒法將小貓全部裹住,它的兩只泥爪露在外頭,不停地亂蹬,把蘇嫽的衣袖全都弄臟了。 蘇嫽卻沒怎么在意,她低著頭,細心地用帕子一點點擦拭著小貓身上的臟污,說:“外頭的雨下的這樣大,它也不知道在那兒躲了多久,身上的毛全濕了,怪可憐的?!?/br> 她一只手抱著貓,一只手推開門,朝屋里喊:“雪芽,你去打一盆溫水來。再拿幾條干凈的帕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