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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表弟?!?/br> 江佑好奇地打量著他的幕籬,幾次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何要戴……” “江公子?!碧K嫽揚聲打斷了他,將斟滿了酒的杯子用力推到他跟前,“還是喝酒罷?!?/br> 言外之意,便是叫他少說些話。 “啊……多謝蘇姑娘?!苯鱼躲兜亟舆^酒杯,仰脖喝了一大口。 容淵垂眸盯著他手里的酒杯,眼尾染上濃重的戾氣。 jiejie竟親自斟酒給他喝。 季筠聲坐在一旁,見蘇嫽一直抿著唇不說話,決意打破這尷尬的沉默,順便再替表哥爭取一下。她暗自咬了咬牙,笑著對江佑說:“表哥,聽說這家酒館新出了一種酒,名喚露痕干,也不知好不好喝?!?/br> 她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滿京城的公子哥兒都知道,丞相府嫡小姐嗜酒如命,若是哪家酒館上了新酒,不管出多少銀子也要買來嘗一嘗的。 江佑若是順著她的話兒將那酒買來送與蘇嫽,自然能哄得她開心。 可江佑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的,仍舊捧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著酒,好半晌才打著酒嗝說:“這名字聽著好生奇怪,哪有酒起這樣的名兒的!” 季筠聲氣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了。 恰巧這時小二上了樓,站在雅間外頭殷勤地問:“兩位姑娘可要添酒?” 季筠聲蹭地一下站起來,朝他招手道:“那便再添兩壺瓊酥酒來。我記得嫽兒是愛喝這個的?!?/br> 她存了最后一分希望,睨著江佑高聲說:“反正今兒表哥請客,嫽兒你別拘束,想喝什么只管點就是?!?/br> 江佑原本迷迷糊糊地喝著酒,一聽見請客二字,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大半。他摸了摸腰包,漲紅著臉,極為為難地說:“實在不巧,方才請幾個朋友吃酒,將銀子都用完了?!?/br> 蘇嫽面帶微笑,“無妨。今日這酒,我請了?!?/br> 江佑立刻笑逐顏開,大著舌頭說:“蘇姑娘果然豪爽……” 季筠聲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坐回凳子上。她想不明白,姨母是何等人物,怎么生了個兒子竟是這副德行?幾兩酒錢都不肯出,還要讓人家姑娘請客! 容淵瞧著他這副可笑模樣,唇邊慢慢扯出幾分冷笑。他朝雅間外望了幾眼,忽然起身,對蘇嫽說:“jiejie,我出去一下?!?/br> 蘇嫽下意識地就要起身:“你要去哪兒?我陪你一同去吧?!?/br> “不用勞煩jiejie?!比轀Y乖順地勾起唇角,“我去尋個地方解手,很快就回來?!?/br> 他說要去解手,蘇嫽自然不方便跟著,只好點了下頭,溫聲叮囑道:“那你小心些?!?/br> “好?!?/br> 容淵出了雅間,順著木梯下了樓。他在巷子里轉了轉,尋到一家藥鋪,便推門走了進去。再出來時,手心里多了個小小的紙包。 他慢悠悠地回到酒樓,進門看見酒樓的掌柜正坐著擺弄算盤,躊躇一瞬,走到他跟前輕輕敲了下桌子。 掌柜連忙抬頭,殷勤地問:“客官要喝點兒什么?” 容淵從幕籬底下伸出手,將幾塊碎銀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字排開,唇齒間逸出幾個縹緲的字音:“露痕干?!?/br> “好嘞?!闭乒褶D身從架子上找了一陣,回頭遞給容淵一只極小的白玉壺,袖珍玲瓏,觀其大小,竟可藏于懷中。 “這酒難得,且又極烈,尋常人只要抿上一口便會醉的不省人事。公子若酒量不佳,可要慎飲?!?/br> 容淵極為敷衍地嗯了一聲,低頭將那只白玉壺藏在腰間,然后大步上了樓。 江佑仍坐在雅間里喝酒。季筠聲本就不愛飲酒,抿了一口便不再喝了,而蘇嫽看著江佑這副醉醺醺的樣子,也實在沒興致再品什么酒,只偶爾拿起筷子低頭夾些小菜吃。 桌上的酒壺空了大半,江佑喝的興起,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夠最后一壺酒。 “這瓊酥酒……味道果真不錯?!彼犞浑p醺紅的醉眼,身子朝蘇嫽傾過去,色迷迷地盯著她修長如玉的脖頸,“蘇姑娘也喝一杯,如何?” 若是清醒時候,他自然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盯著蘇嫽看??扇缃窬苿派蟻?,他腦子里渾渾噩噩的,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只剩下那截白如凝脂般的玉頸。 真是好看…… 江佑看的癡了,想起與蘇嫽的婚約,不由更加興奮,甚至腦子里已經開始幻想著洞房花燭時的情景。 “江公子?!币坏篮爸S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美夢。江佑打了個激靈,搖搖晃晃地抬起頭,迷糊之中只看見一面白紗如瀑般垂墜在他面前。 容淵從白紗下伸出手,慢悠悠地拿走他面前的酒壺:“江公子若喜歡這酒,不妨多喝一點?!?/br> 他不緊不慢地斟著酒,一點粉末順著他的掌心悄無聲息傾落下來,輕飄飄地灑進酒里。 第13章 火種(十三) “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容淵將盛滿了酒的酒杯輕輕擱在江佑面前,隔著薄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不緊不慢地坐回了原先的位子上。 幕籬的紗拂過江佑身側,散開淡淡的甜香。一瞬間他竟有些恍惚,以為方才為他斟酒的是蘇嫽。 他連忙胡亂抓過酒杯,咧嘴沖蘇嫽笑了下,然后便咕嚕咕嚕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