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蘇太傅板著臉:“你想過與太子的婚事沒有?” 阿洛于是又將那李代桃僵之法說了一遍。 蘇太傅深深看她良久,揮手道:“你出去吧?!?/br> 阿洛明白,他這是默認了。蘇太傅也是一個爹,他也愛自己的女兒。 走出書房時,阿洛隱約聽見里面傳來蘇少言的聲音。 “爹,我覺得世子會來?!鳖D了頓,又道,“我也盼他來。meimei嫁給世子,比太子好?!?/br> 蘇太傅沒說話,只嘆息了一聲。 這婚約哪是那樣容易更改的?皇帝難道不知道自己屬意的兒媳是誰嗎? 前十多年都說是嫡女,臨到頭突然換個庶女頂上去,哪家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那是皇家!是他們的君! 事發當天,與阿洛談過一次后,蘇太傅便連夜進宮求見皇帝。 他在紫宸殿前跪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后,收到皇帝一紙詔書。 詔書內容寫得分明,命兩家婚約作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拿到詔書,蘇太傅終于放下提著的心。這也是他后來默許太子與蘇白薇私會的根本原因。 別看庶女蘇白薇得太子寵愛,焉知這情愛便是那為君者最忌諱的東西。蘇太傅很清楚,太子如今還是太子,未來可就難說了。 一介儲君,分不清情勢,內心只有兒女私情,這樣的人不堪為帝。 端看外邊瘋傳的流言,幾日都不見收斂,便知曉皇帝是何種態度。 先皇后故去多年,少陽宮里的皇子們慢慢長大,其中不乏出類拔萃的,皇帝應該也開始不滿太子那軍權在外的舅舅了吧。 蘇太傅背地里為女兒安排好了一切,不可避免的,對另一個女兒便有所虧欠。 可人心總是偏的,當年他受了算計,蘇白微的出生并不在他的期待中。他不曾親自教導她,對這個女兒,他只能做到好生養大,未來尋一個合適的人家。 只是如今她自己選擇了太子,他除了令她得償所愿,也別無他法了。 * 阿洛沒想到,自己早上才去給蘇太傅打了預防針,上午聞人瑾就來蘇家拜訪了。 她被人喊去前院時,還很不可置信。 到底是她急著嫁他,還是他急著娶她? 怎么看著,他好像比她還迫不及待的樣子? 一路這么想著,到了前廳,阿洛就被母親姚氏拉到了房里。然后隔著一道巨大的屏風,她見到了她未來的夫婿聞人瑾。 阿洛很想說,人家眼睛都看不見,這屏風就沒必要擺了吧? 其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呢。 那天落水太急,后來她又昏過去了,根本沒看清他的臉。 阿洛挺想看看聞人瑾到底是何種模樣,書里說他是翩翩君子,芝蘭玉樹、郎艷獨絕,常年著一襲白袍,還有句形容他的詩: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最特別的是,聞人瑾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樣,眼瞳是格外溫柔的琥珀色。 這人不管外表還是品行,都挺男配的。 如果說顧修宴是酷帥狂霸拽的象征,那聞人瑾便是溫潤優雅的代名詞。女主每次低落失意的時候,都是他給她治愈傷痛,真是老備胎工具人了。 阿洛好奇他的長相,可惜姚氏毫不通融,她也不敢直接明說,不然就崩“人設”了。 以蘇洛嫣那般守禮的性格,說不出想看男子樣貌的話。 阿洛安靜坐在屏風后,側耳聽聞人瑾與蘇太傅交談。 兩個都是有才學的人,彼此還很欣賞對方,于是談得也很和睦融洽。 聞人瑾這次單獨過來,倒也不是真來提親。正式提親還得有媒人和三書六聘,雙方家長會面,他今日來只是和蘇太傅通個氣。 他做事向來謹慎周到,之前怕影響不好,送信只叫小乞兒送。后來送阿洛那蝴蝶簪子,也是以珍寶閣的名義,從不叫人誤會。 況且他也擔心阿洛沒有與蘇太傅相商,或是蘇太傅不滿意他,又或者蘇太傅仍舊要把女兒嫁給太子,這些他總該一一問清楚。 于是這便上門來求見了。 好在阿洛早跟蘇太傅打過招呼,雙方很快便一一協商好接下來的事宜。 一切談妥后,聞人瑾本來也該告辭了。 只是一般人家,這時候都會故意留兩個未來的新人一起說說話。 見他們談話告一段落,姚氏連忙走過去,強行拉走蘇太傅,對聞人瑾笑道:“世子,你再喝一會兒茶,我與老蘇說些話,就不招待你了?!?/br> 聞人瑾哪里知道還有這么個流程,很是禮貌地點頭應下,竟然真的坐在那里干喝茶。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了他。 “世子?!卑⒙逋亲诩t木椅里的清俊男子,心跳地飛快。 他果然穿了白衣,月白的長袍,邊緣處繡著不起眼的水色流云暗紋,一頭墨發用同色發帶束在身后,整個人華光內斂,溫潤如玉。 聞見聲響,他偏過臉來,面上帶著習慣性的清淺笑意,還有一縷不著痕跡的驚訝。琥珀色的雙瞳清澈如許,準確找到阿洛的位置,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就連聲音,都溫和到了極點:“蘇小姐?” 盡管知曉他目不能視,看不見她,阿洛這一刻仍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