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
好徒弟,怪不得她在南陲苦搜三日一無所獲,原來是被千歲樓捷足先登了。 汪征眨眨眼:“只是糕點而已,我孝敬師父的,不行么?” “哦?”徐令笑意加深,溫和的眸子里倏而透出些寒氣,“那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小朋友啊?!?/br> 他手腕輕翻,將糕點頂面正對著汪征。 糕點被做成了一朵盛放的桃花,層層疊疊的酥皮花瓣中央,點著一點紅如血的花蕊。 徐令指著花蕊:“小朋友,你這下毒手法未免也太過顯眼了吧?” 汪征:“你說是毒就是毒?你嘗過?” 徐令含著一點笑,一步一步走向汪征:“那還真沒有,不過,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說著,伸出兩指欲挑汪征的下巴,汪征沒想到面前人會耍這種流氓,一個勁地抻著頸子,試圖遠離他手里的東西。 “令兒?!?/br> 玉清及時出言制止。 徐令捏開汪征嘴的手一松,乖順地向著玉清一笑,應了聲“是”。 汪征一連緩了兩大口氣,臉色仍是難看得緊。 徐令退開半步,垂眼瞧著地上的人:“這么拙劣的把戲,難道你的師父師兄當真看不出嗎?” 汪征猛地抬眼:“你什么意思?” 徐令將手里的糕點往地上一丟,干透的餅皮與玉磚相撞,碎末紛飛,零星幾點濺到汪征臉側。 “你師父師兄知道你見到了南陲以外的仙界,也知道你羨慕修為了得的仙者,可你就是不開竅,他們本身并不算成器,幫不了你,所以,他們選擇用另外的法子成全你的心愿?!?/br> 徐令聲線冰涼,言語之間毫無溫度。 汪征不自覺地張開嘴,一個勁地搖頭:“不,不……” 徐令稍稍歪頭,一縷碎發從他臉側飄落,發尾映著日光:“還不明白么?你師父師兄明知道你給他們端去的是有毒的糕點,可他們還是高高興興地吃了下去。他們知道你是覬覦他們身上的靈力才來加害他們,可是他們情愿的?!?/br> 他頓了一頓:“他們情愿將每個人身上微薄的靈力都湊給你,就像他們傾家蕩產,為你湊出這個多寶冠,讓你戴著風風光光地走出南陲,出來見世面一樣。他們從始至終都尊重且維護著你的虛榮心,即使……以命作押?!?/br> 汪征劇烈顫抖著,一手按在玉磚上,一手抬起摸著發頂的多寶冠:“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你到底是誰?” 徐令直起身,半合著眼俯視汪征,碎光籠在他身周,映得他那張姣好的面容無悲無喜,好像神龕里的造像: “吾乃……千歲樓主?!?/br> “原來如此?!蓖粽鞯皖^喃喃。 千歲樓威名貫耳,他離開南陲游歷的短短十日里,就反復聽說過上百遍。 而他今日,居然親眼見到了活的千歲樓主,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汪征盯緊地上涂有劇毒的糕點,忽然撲身去抓。 徐令一掀袍角,抬靴去踩,正好將汪征的手和那塊糕點一起踩在腳下。 汪征半趴在地,痛苦地慘叫出聲。 徐令背著手,仍站得玉樹臨風:“你弒師滅門,罪大惡極,想死還不容易?只不過,在死之前,你要先把另外幾件事交代清楚?!?/br> 他從懷里抽出一張微黃的紙,拍到汪征面前:“你的傳信對象,長命子是誰?” 汪征艱難抬頭,額上擠出幾道長紋,冷汗在其間橫流:“是……給我毒藥藥方的人……” “廢話?!毙炝钶p斥一聲,“你是覺得我不識字嗎?” 汪征上牙磕下牙:“我……我也是偶然得到長命子的傳信,他將我的心愿復述得一清二楚,還……還說,他有辦法幫我。我們一直都只是書信交流……” 徐令挑起一邊眉毛,姑且信了他的鬼話。 汪征不加掩飾地舒了一口氣。 徐令邊將傳信收回懷中,邊窺了汪征一眼:“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審完呢?!?/br> 他轉頭看向玉清,話卻是對汪征說的:“廣陵宗宗主俞聞箏之死,可也是你的手筆?” 玉清對上徐令的目光,稍稍瞇起眼—— 她出發前往南陲的當日,曾收到徐令有關俞聞箏尸首異狀的傳信,在那封信中,徐令提及,這兩件事,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然而,等玉清到了南陲、了解過南陲事件的細節后,便將徐令的懷疑拋至腦后—— 畢竟,汪征并沒有要害俞聞箏的必要。 可如今,徐令會這樣說,難道是……查到了汪征戕害俞聞箏的確鑿證據? 玉清深吸一口氣,靜等徐令的下文。 聽了徐令的問話,汪征茫然眨眼:“什、什么,俞老宗主他不是……壽終正寢嗎?” 徐令沒回他的話,只低下頭,從袖間翻出了一枚小小的彩色石頭:“這東西,是在老宗主臥房附近的發現的?!?/br> 他閉起一只眼,單用一只眼,透過透明的彩色石頭,去瞄汪征多寶冠上的缺漏:“你自己都不知道這么珍貴的東西丟在哪兒了吧?是匆忙逃走時落下的?你有回去找過嗎?” 汪征看著徐令手里的東西,啞口無言:這石頭的確是他的,可他真的沒有到過俞聞箏的仙府—— 他連踏入廣陵宗的資格都沒有。 玉清端坐高臺,不動聲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