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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宮內,玉清一襲素衣薄裙站在臥房外間,尚未梳整的披發被攏到一邊,這樣的她看上去很有些溫雅,儼然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她微垂著眼,在讀手中那幾張嶄新的傳信。 漸盛的晨光將信紙和她的指尖映得透明。 讀罷,玉清將傳信置于書案上,用鎮紙壓好,而后走回內間,指尖輕輕一彈—— 一件霜白銀線的外袍飄然而落,正好披在她的肩頭。 玉清一邊整理衣帶,一邊出神想著些瑣事。 正這當,門外傳來清亮亮的一聲呼喊。 “師尊——” 徐令熟練地掀袍邁步、跨過門檻,直奔玉清而來,人比晨光還要耀眼。 “見過師尊?!?/br> 他帶著好看的笑,向玉清欠身拱手,一雙桃花眼略作恭敬地垂了一垂,便迅速抬起,自下而上觀瞧玉清。 頗有些受寵弟子的嬌縱。 玉清看著他就覺得腰疼。 她沒說話,只懶倦地掀了下眼皮,徐令就巴巴地湊了上去:“師尊,令兒幫您?!?/br> 他搶過玉清手里的衣帶,幾根纖長的手指動了動,便打出一個漂亮工整的結。 他后撤一步,半跪下去,繼續為師尊系下一條衣帶。 有徐令悉心伺候著,玉清便騰出手來,指尖觸在徐令的發頂上,一路撫弄著下滑,撩起他的一小撮披發,將發尾拎在手中捻—— 似是出于無聊,信手在玩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兒。 徐令系好所有的衣帶后,便完全跪了下去,坐在自己的靴跟上,低頭整平玉清的衣擺,不經意地露出細窄優美的腰線。 玉清松開手,徐令的發貼著她的指腹一根一根滑下:“令兒,南陲出了些事,需要為師親自走一趟?!?/br> 徐令兩手抓著玉清的衣擺,抬起眼:“令兒和您一起去?!?/br> “不?!庇袂鍙澫卵?,托住徐令的手肘,將小弟子從地上拉了起來,“廣陵宗的喪事未盡,為師無暇抽身,你便留在此地,替為師出席,送老宗主一程?!?/br> 徐令垂下眼,眸色微動,破天荒地沒有粘上玉清:“是,師尊,令兒明白?!?/br> 他正巧要去廣陵宗查一些事情。 徐令應了這一句,再抬起眼時,又是滿目天真爛漫之色,他繞到玉清身后,一手攏起她的發,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推到矮塌邊,按坐下去,空出一只手向前一揮,一面透亮的銅鏡便懸浮在兩人眼前。 徐令打了個響指,變出一把木梳,一下一下梳著玉清的長發:“南陲出了什么大事,竟還要勞煩師尊親自出面?” 他說得含嗔帶怪。 “確是樁人命關天的大事?!庇袂迳袂槎嗣C,“為師今早接到南陲的急信,說是近日有十數弟子接連暴斃,尸容枯槁,死狀可怖。如今死因尚未查明,惹得南陲附近人心惶惶?!?/br> 徐令持木梳的手稍稍一頓:“怪也?!?/br> 玉清:“的確是怪。但這種詭事為師也算處理過幾樁,有些經驗?!?/br> 她輕輕嘆了口氣:“此前有吟風在,為師原想著可以撂下一些擔子。如今有人趁著吟風家事纏身,想鉆空子做歹事,為師自然不能遂了他們的心愿?!?/br> 徐令挽起玉清的發,緩緩為之佩上華簪,扁了扁嘴:“師尊倒是看重那姓柳的小子……” 玉清對著鏡子,抬手撫上徐令的臉頰,寬慰道:“為師讓他多做一點,還不是為了空出更多時間陪為師的令兒?!?/br> 徐令抓住她的手,用臉頰輕輕蹭著她的掌心,笑成了一朵嬌花:“師尊對令兒最好了?!?/br> 他說著,俯下身,攬住玉清的腰:“師尊速去速歸,萬萬不要讓令兒獨守空房太久……” 他合上眼,唇角貼在玉清額角輕吻:“令兒會想您的?!?/br> “好”,玉清合上眼,輕輕點頭,“為師答應你?!?/br> . 整過衣裝,二人一道走出清音宮,徐令欠身示禮,恭送玉清遠去,而后自行踏上云端,直奔廣陵宗本宗。 他將云頭停在山門之外,上前同看門弟子說明來意:“在下奉玉清仙尊之命,來赴貴宗主之喪。斯人已逝,萬望節哀?!?/br> 看門弟子肅穆回禮:“徐師叔,這邊請?!?/br> 有他在前作引,徐令踩著一路黃白紙錢,遠遠地就看到了黑布白幡的靈堂。 靈堂內,一人身著重孝,孤零零地跪在棺槨之前,背影瘦削如薄紙,似乎一口氣就能將他吹倒。 “七日了,少主始終不眠不休地守在這里,滴水未進……” 徐令聽著弟子的嘆氣聲:“別擔心,我去勸勸他?!?/br> 說著,他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弟子的通傳,自行走到靈堂門檻前,安靜地將堂內掃視一周。 堂內干凈空曠,唯有一張擺著牌位的供桌,一口沉香木老棺,一死一生父子兩人而已。 沒什么可疑之處。 徐令收回目光,垂眼看著棺前人:“柳賢弟節哀?!?/br> 棺前人聞聲一震,木然回首。 一雙眼烏青紅腫,滿是血絲。 徐令看著他的形容,忍不住地吸了口冷氣。 “仙尊可是到了?”柳吟風啞聲問。 徐令邁過門檻:“仙尊急事纏身,特派我前來,聊致哀思?!?/br> 他說著,狀似無意地晃到棺槨之前,垂眸看向棺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