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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面上仍笑得如沐春風:“宗主不要再買關子了,空叫我砸千歲樓無所不知的金字招牌?!?/br> 顏長老亦勸道:“宗主您就快些說了吧,早叫樓主痛快痛快?!?/br> 燕息勾唇一笑:“好?!?/br> 他手指天邊朗月:“這青玉,出自玉清仙尊最心愛的步搖,她臨死前都還戴在發間?!?/br> 戚瑤聽到,燕息每說一個字,徐令的心跳都會漏掉一拍,這一定是一個極痛的過程,痛到最后,他心口處的皮rou都在止不住地痙攣。 可他所表現出來的,不過是勾緊手指而已。 “我那慣會多管閑事的師尊將死時,你們在現場?” 徐令驚訝道。 燕息:“豈止。她突破大乘出事,多半是我們的功勞。誰叫她拒絕我們老宗主的美意,還倒打一耙,險些把我宗趕盡殺絕?!?/br> 徐令:“那……她死絕了沒?” 燕息抿了一口酒:“死絕了。三魂崩裂,七魄消散,我們趕到時,連rou身都不見了,只剩下被天雷劈得焦黑的泥土,還有她步搖上的這塊青玉?!?/br> “那就好,那就好!” 徐令忽然放高聲量,仰頭飲下一杯酒。 “我真是大仇得報,不枉我受她壓迫這么多年!” 他一面大笑,一面一杯又一杯地倒酒,一杯又一杯地飲下。 第30章 探垂花向死而生 徐令衣衫半褪,醉解蘭…… 顏長老向燕息挑眉。 燕息沒作聲, 默默抿著自己的杯中酒。 戚瑤眼睜睜看見徐令喝到第九杯時,從唇邊拿下的玉杯里,有鮮紅而粘稠的血跡。 徐令淡然地拎起酒壺, 又是一杯滿上。 他將酒杯抓在手里,一圈一圈晃。 很快酒血相融, 杯壁亮潔如新。 徐令貼在椅背上,椅子前腳翹起搖搖晃晃, 他身后,就是奔涌的江水。 他隨時有可能栽進江水里去,可他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 手握酒杯, 將酒傾到江中去:“師尊一路走好, 下輩子可千萬別來找我了, 煩?!?/br> 他兩頰緋紅, 完全喝大了。 燕息看他一直翹著椅子在那晃啊晃,忍不住望向顏長老。 顏長老頭都沒抬:“別管他,他在我那花樓里喝大了也是這番形容?!?/br> 戚瑤在他心口滑來滑去, 一時惱火, 無聲罵道:要下水你自己下去,別拖累我一起。 徐令好像真的能聽到戚瑤的心聲,當即就放平了椅子, 趴在飯桌上,醉眼朦朧地開始吃菜, 直到宴席結束,都沒再說話,也沒再喝酒。 等燕息飲完最后一杯酒,徐令竟奇跡般地隨眾人一道站了起來。 燕息向顏長老吩咐:“待會去給樓主收拾個住處, 今晚就讓他好好休息。明晚把宗門內的所有女修都叫來,給樓主細細擇選個爐鼎,之后……”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顏長老就向玉臺中央挑了挑眉。 燕息循她所指望去—— 只見徐令已經沿著玉臺,自顧自地走出好遠。 他一邊走,一邊除鞋拔簪,濃黑的發垂至腰際,靴襪簪冠被他扔了一地,骨節分明的腳踩在玉臺上,竟比玉質更雪白剔透。 他這一路走去,看癡了無數垂花宗女修。 臨至江邊,算徐令還有些良心,沒把戚瑤一并隨手丟了。 他摘下胸前微微泛藍的白玉手串,攥在手心里,又摘下青色罩紗的金絲搭扣,將罩紗褪至臂彎,一腳就踩進江水里去。 所幸此處江水不深,剛剛沒過他的腳踝。他淌著江水,向一只空著的蘭舟走去。 江水一步比一步更深,罩紗從他臂彎滑落,落到水面上,好像輕盈的藻荇。 燕息沒忍住,喚了他一聲:“樓主!” 徐令聞聲回身,醉眼迷蒙,兩頰滿是粉紅的酒氣,青絲像扇面一樣鋪展開,濕透的白衣貼在身上,微顯透明,勾勒出他美極的腰線。 這一眼望去,燕息說不出話了,垂花宗的所有弟子全都說不出話了。 最后,還是顏長老搖了搖頭:“宗主,你就由他去吧,留一人看守就是了?!?/br> 徐令等了一陣,見沒人再同他說話,便用力一推蘭舟,仰面倒了上去。 蘭舟隨水波漸漸飄遠,玉臺上的人也漸漸散了去。 被捉來看守的唐十一打了個哈欠,蹲下身,用袖里揣來的小石子在江面上打水漂。 咕咚——咕咚—— 小石子一下一下地跳出好遠。 江面上只有徐令的小舟還在漂動,而且漂得還不算遠,以唐十一的眼力,可以很好地盯緊舟上的那個醉鬼。 垂花宗的小舟是有烏篷的,徐令的上半身完全探入烏篷中,只有一雙筆直的腿和一對兒漂亮的腳露在外面,腳尖還在往下滴水,腳踝也因沾水而在月光下微微發亮。 唐十一憑著合歡弟子的敏銳嗅覺,覺得那只腳踝若是系上紅繩,定是美極的。 他正想著,忽見徐令的腿動了一下。 不過,不是正常的活動,而是詭異的“拖動”。 向烏篷內拖動。 唐十一當即丟掉小石子,站了起來。 他很確定徐令還處于昏迷狀態,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力道沒有絲毫反抗,他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被“拖”進了烏篷之中,連一根腳指頭都沒再露出來。 唐十一被嚇得大叫:“有,有鬼??!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