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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江遠辭的胸膛,咬著牙想。 江遠辭:“下一輪大比無論如何也不要再動用術法了,沒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br> “活下去?” 戚瑤忽然冷笑: “我贏不下大比就要被趕出仙界。仙界之外,滿目生靈涂炭,江師兄覺得,我能活下去嗎?” 江遠辭一怔。 戚瑤對上江遠辭的眼,一字一頓: “我要用術法,我要贏得大比,我要留在仙界?!?/br> 她一直是有野心的,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把她的野心撕開,血淋淋地拿給世人看。 江遠辭只覺有一口氣堵在肺腑之中,不上不下。 經脈里的痛尚如附骨之疽,戚瑤轉過身背對著江遠辭,五官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我想一個人走走,師兄莫跟?!?/br> 江遠辭目送著她走出半步臺,反身一拳砸在墻上。 指節登時紅腫不堪。 他抵在那里,人在一呼一吸之間輕輕顫抖。 . 出了半步臺,戚瑤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好久,直到確認江遠辭不會再看到了,才放下心來,栽倒在地。 她似乎暈了一陣,又似乎一直被疼痛折騰得識海清明。 她合著眼,像發熱一般,人虛弱地躺在黑暗里,卻還一直有亂亂的想法涌現: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與江師兄有過多交集,像她這樣朝不保夕的人,就該躲在陰溝里默默等死。 江師兄那樣光風霽月,她不想成為他漫漫仙途上的污點。 她真想就此消失。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那一寸一寸的疼痛忽然就成了一種異樣的幸福。 她可能活不過今晚了,這樣也好,戚瑤想。 等到黃泉之下,就能見到阿爹。 第13章 誤闖黑市千歲樓 玉清是這里的忌諱…… 不知過了多久,戚瑤重新睜開眼,坐了起來。 經脈里的疼痛已經全部消失了,她適應了一陣光線,忽覺神清氣爽。 原來只是“不痛”,竟也有這么舒服。 戚瑤昏迷前瞧過日頭,如今兩相對比,她發現,原來她并沒有暈倒那樣久。 她人正坐在一處山坡上,坡下連亙的山體裂出一條巨大的縫隙。 她從高處向下望,望見那條縫隙底下便是從前江遠辭帶她去過的仙市。 戚瑤動了動手腳,指尖碰到一件冰涼的物什。 她垂下頭,看到被她抱在懷里的青云劍。 她攥起衣角,細細擦拭劍身。 劍上的浮土和草絲被拂落,她的眉眼映在劍光之中。 衣角慢慢滑向劍尖,忽然被勾住。 戚瑤撤下衣角,發現布料上被勾破了一個洞。 她再回觀青云劍,這才看到劍尖上的缺口。 戚瑤抬起眼,盯著腳邊的一根狗尾巴草—— 她一劍破五鈴的力氣太大,竟把仙器崩出了口子。 也罷,戚瑤提劍起身,正巧仙市就在附近,拿去修修就好。 她沿著石階向下走,走進昏暗的洞xue。 不多時,一只白鶴飛臨此地,在戚瑤坐過的地方停留了一陣。 . 從洞xue中走出,就到了仙市口,戚瑤認得這里。 第一道牌坊后的集市從不缺買賣,一眼瞧去熙來攘往,戚瑤混在人流之中,慢慢向前走。 這里的一切,都讓她忍不住地去想江遠辭。 半步臺的爭吵不停地在她的識海內重演,她能清楚地回憶起自己頂撞江遠辭的每一個字,還有江遠辭最后的沉默和他的眼神。 她后悔了。 戚瑤微微皺眉:她實在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不該說那些話的。 只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了。 戚瑤搖搖頭,抬起眼。 整個人忽然一怔—— 遭了。 她看到: 道路兩旁多了很多商鋪和樓閣,往來其中的顧客戴著面具,所有人都在用手勢交流,整條街安靜得可怖。 江遠辭曾提醒過戚瑤,走在仙市上需得專心,不然,就會走錯路。 戚瑤當即回頭,卻發現她身后的行人也全都戴著面具。 她找不回仙市去了。 戚瑤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臉—— 那觸感冰涼堅硬,不知從何時起,她的臉上也被扣了一張面具。 她捻動指尖,抬靴向前走。 道路兩旁的商鋪大多是些標著天價的黑店還有賭場,戚瑤瞥見一道道木門檻上發黑的血跡,匆匆轉開眼。 她在凡世曾見識過,進入這種地方的,大多是些孤注一擲的落魄子弟,或是喪心病狂的賭徒,為了某些非得不可的東西,砍手跺腳的大有人在。 凡世百姓稱其為“血店”,從血店里出來的人,或財或命,總要少一樣。 再往前走,一棟雕梁畫棟的小樓獨立于血店之間,建樓的木材散發出清雅的檀香味道,很好地掩蓋住來自街坊四鄰的血腥氣。 小樓無匾,門的兩側刻有一對燙金楹聯—— 江湖險遠,問津者貫通南北; 日月昭明,千歲樓指點東西。 戚瑤默讀楹聯,猜想這千歲樓大抵是個打聽各路消息的地方。 她猶豫了片刻,決定進去問問路。 樓內無窗不見天日,偌大的廳堂里只點了八根碗口粗細的蠟燭,每一根蠟燭前,都對應有一張一人多高的、如城墻般的桌臺,桌臺后站著戴有狐貍面具的伙計,每個伙計都只露出個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