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瑾回頭。

    尋瑜簡單道：“……沒事，你看你的?！?/br>
    “噢?！?/br>
    靈瑾不明所以地點頭。

    這時，她又開心道：“哥哥，好像馬上就要開始邀舞了！”

    “是嗎?！?/br>
    “對！”

    靈瑾問他：“哥哥，你知道比翼節的舞蹈，是求偶的意思嗎？”

    尋瑜淡淡的：“嗯，知道?！?/br>
    靈瑾又說：“哥哥，香斐jiejie跟我說，人長大就可以有戀人，有戀人就可以挑求偶舞，再然后就可以成婚，像爹爹和娘親那樣?！?/br>
    尋瑜：“嗯?！?/br>
    靈瑾問：“哥哥，那你以后，會成婚嗎？”

    尋瑜這個年紀，還不大會考慮這種問題。聽到靈瑾這樣問，他不由皺起眉頭，隨口敷衍：“不知道，可能會吧?！?/br>
    靈瑾又問：“那我呢？我會成婚嗎？”

    “也有可能?！?/br>
    “好想快點長大啊?！?/br>
    靈瑾羨慕地望著鳳凰城下。

    奏樂已經開始了，正是世間名曲《鳳求凰》。

    無數翼族戀人和夫婦開始共舞。

    先是一方邀舞、清唱，然后另一方接受、和聲、共舞。

    翼族的求偶舞起源于祖先在春季尋求伴侶的舉動，時隔萬年，翼族已經有了人身和原形兩種形態，這種舞蹈卻保留下來，在每年三月比翼節上，依然有著一種原始的熱情。

    靈瑾看著那些年長的翼族情侶，他們保持著人身，卻放開了翅膀，將他們的翅膀展開、盤旋，又合在一起，羽翼上的羽毛彼此嵌插交疊，共沐氣流。他們飛掠到空中，然后又落到地上。

    靈瑾不知不覺，也放出了她的翅膀。

    她的翅膀是雪白的，但是羽翼并不豐滿，與許多翅膀華美的大型翼族相比，她的羽翼有點小小的。

    靈瑾還沒學會飛，但和著仙樂，在無數人歌舞的氣氛渲染下，她也按捺不住，原地煽動著小翅膀。

    靈瑾回頭，看了兄長一眼。

    然后，她轉回去看看鳳凰城中的燈會歌舞，又忍不住看向尋瑜。

    “哥哥?！?/br>
    靈瑾小聲扯扯尋瑜的袖子。

    “你想不想學大人的樣子，跳一跳舞試試？”

    尋瑜說：“不想?！?/br>
    “噢?！?/br>
    meimei失落地縮回了腦袋。

    但過了一刻鐘，靈瑾又不禁輕輕拽他衣袖：“哥哥，那你陪我飛一下看看好不好？”

    尋瑜別開臉：“……不要?！?/br>
    “哥……”

    “不要?！?/br>
    “哥哥……”

    “不要?！?/br>
    “哥哥……”

    “不?！?/br>
    ……

    一個時辰后，比翼節第一夜在仙樂寂靜中順利落幕。

    燈火闌珊，夜市人稀，翼族揮舞羽翼飛舞散去。

    女君與大祭司主持完祭典，心滿意足地比翼而歸。

    不過，兩人剛剛飛躍鳳凰宮墻，正要回內宮，就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宮道上慢吞吞地走——

    尋瑜背著小小的靈瑾，靈瑾雙手環著兄長的脖子、小腦袋擱在他背上，呼吸平穩，已然睡熟。弦月幽幽，兩個小孩的身影，被月光斜斜拉得老長。

    女君和大祭司見狀驚訝，俯翼落下，拍拍翅膀化成人形，落在尋瑜身邊。

    “出什么事了？這么晚了，你怎么背著瑾兒？”

    女君問道。

    尋瑜鳳眸沉靜，在暗夜中映著澄澈的月光。

    他說：“我們到鳴鳳臺上看燈會，她中途累了，就睡著了?！?/br>
    “怎么累成這樣？”

    大祭司也頗為意外。

    他見尋瑜背著靈瑾，得知他們是從鳴鳳臺走來，不由一驚。瑜兒年紀也還小，背著meimei從鳴鳳臺走到這里，路程可不短。

    大祭司俯身，雙手去抱靈瑾，對尋瑜說：“背著瑾兒走這么遠，你累壞了吧？來，將meimei給爹吧，我們抱她回去?！?/br>
    尋瑜不置可否，配合地站著不動，讓父親將meimei抱走。

    等靈瑾到了大祭司懷里，他直起身體，沉默地轉了轉手腕。

    女君拍拍尋瑜的背，道：“不錯，辛苦了，帶著瑾兒看花燈，還能將瑾兒從鳴鳳臺背到這里。走，咱們回去?！?/br>
    “……沒什么?！?/br>
    大祭司抱著靈瑾，女君牽著尋瑜，一家四口一道步行往內宮走去。

    在路上，女君又隨口問道：“一整個晚上，你們就光在鳴鳳臺上看煙火和燈會嗎？”

    “嗯?！?/br>
    尋瑜平靜地走著路，目不斜視。

    他說：“只是看煙火?！?/br>
    第7章 云鶴世家

    次日，靈瑾睡到巳時三刻才醒。

    翼族大多早起，古時還有晨起而歌的習俗，就算是雛鳥，睡到這個時間，也著實算晚了。

    靈瑾揉揉眼睛，從床上做起。她感覺自己后腦勺有點不對勁，一摸腦袋，發現頭發翹起來好幾根。

    “小公主，你醒了？”

    香斐這個點已經來看她了，見她睜眼，便過去給她換衣服。

    靈瑾小腦袋還暈著，像個布娃娃一樣乖巧，任由香斐擺弄。

    香斐不解問她：“你昨日做什么了，怎么這個點還睡不醒？”

    靈瑾瞌睡地瞇著眼睛，聽香斐這樣問她，她“唔”了一聲，卻發現記憶昏昏沉沉的，只有星光下燈火輝映的片段。

    靈瑾茫然道：“想不起來了?！?/br>
    “??？”

    她回憶著說：“我和哥哥爬上鳴鳳臺看煙火，煙火很漂亮，天色也漸漸暗了……然后我就開始犯困，記不起來了?！?/br>
    香斐哭笑不得：“這是玩得太累了吧。公主還是雛鳥呢，也難怪。趕緊洗漱，然后起來吃早飯吧?！?/br>
    靈瑾問：“香斐jiejie，那你呢，你昨晚做了些什么？”

    “我啊……”香斐捂臉，“我很開心??！”

    *

    比翼節的煙火和比翼舞結束了，但燈會和慶典還會持續兩日。

    午后，女君興沖沖跑來找靈瑾，刮她鼻子道：“乖瑾兒，聽說你昨日想看燈會卻出不去，只好和瑜兒爬上了鳴鳳臺。那今日，娘親帶你出去逛集市如何？”

    靈瑾先是眼前一亮，但又不由躊躇說：“我和哥哥傍晚約好了……”

    “我跟他說過了，說我今日想帶你出門，讓你們兩個少待在一起一天。他說無所謂?！?/br>
    “那、那……”

    靈瑾心生雀躍，問道：“那哥哥一起去嗎？”

    “他不去?！迸媛恫粷M，“他說白天寧愿看書?！?/br>
    靈瑾聽說尋瑜不去，情緒當即灰暗了一半，說：“那算了，哥哥不去的話，我也不去?！?/br>
    “別??！”女君笑嘻嘻地擰她小鼻子，“他不去是他不好，學這個干什么？將來瑜兒生病了喝藥，你要不要一起喝？走啊，娘今日給你買花燈?！?/br>
    靈瑾漸漸被說動了，尤其是聽到女君說的花燈。

    不過，看著女君輕松的神情，靈瑾又忍不住在意：“可是，娘你不是凰君嗎？就這樣走到街上，不要緊嗎？”

    女君笑了。

    她鳳眸微揚，目光驕然恣意。

    女君對靈瑾眨眨眼：“出門嘛，低調一些就好了?！?/br>
    靈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