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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的孩子他多數都見過,從沒有一個讓季護龍這樣神情緊繃的,好像她隨時都會被搶走,他必須穩穩護著她似的。 凌決那時候便多看了她幾眼,這一看不要緊,越看越覺得眼熟。 倒是像極了他見過的那個女人,一樣的嫵媚,媚中卻帶著幾分不可磨滅的英姿,實在是柔中帶剛,讓天下間最有權勢的盛祁州也不能免俗,一眼就淪陷進去。 陶霏。 凌決的手微不可察地捏緊了,陶霏已經死了,和盛祁州一起葬身在那片白色的霧光中,他們的女兒也沒能幸免。他計劃周密,絕不會有差池,不該多想的。 他生性多疑,還是似有若無地問道:“這樣好看的丫頭倒是少見,出身又不錯。等過幾年來找本王,本王愿意給她安排親事,世家子弟,任她隨意挑?!?/br> 凌決朝鉆在季護龍身后的小丫頭笑笑:“你說,好不好?” 季護龍垂眸,語氣沉穩:“多謝王爺抬愛。只是小女已經同人定了娃娃親,祖輩傳下來的,年及十八就嫁娶?!?/br> 這倒讓凌決大感意外:“有這事?和哪家?” 季護龍:“城北戚家?!?/br> 凌決瞇眼:“翰林院學士戚無命府上的公子?” “是?!?/br> 這也說得通,既然已經定了婚事,自然是不愿意讓女二拋頭露面,再進宮的。凌決又暗中差人去查,果然這兩家是有親事在先的。 是他多慮了。 沒想到,那日在假山上偷窺的丫頭,竟然就是季驚鹿。凌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在季府這幾年安分,季護龍雖然功勛卓著,但從不涉政,一心埋頭打仗,皇帝讓他去哪兒,他二話不說就沖鋒陷陣。給他獎賞,他便受著,不給,他也絕不多話。 季府的幾個公子小姐,沒一個能干的,一個個連書都念不好,看得出季護龍壓根沒想讓他們繼承自己的將軍衣缽。 唯一一個高中的探花季子星,從小體弱多病,考的又是文官。 凌決神情柔和了些,開口道:“起來吧?!?/br> 遲驚鹿心里早就問候了他家祖宗十八代,聽到這話,才柔弱地起身:“謝王爺?!?/br> 凌決又問:“知道今天本王為何來找你?” 竟然這樣直接。他專挑季府幾乎沒人的時候來,不就是要抓她問個清楚?回答得不對,什么下場都有可能。 遲驚鹿看了一眼男人有力的手,那手掌似乎已經起了繭,分明是練兵練出來的,恐怕他輕輕一用力,自己就要命喪黃泉。 她權衡了一下,干脆道:“不知,還請王爺指點一二?!?/br> 凌決不說話,遲驚鹿也沒抬頭,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焦灼和不安。 凌晚坐不住了,纖長的手指拍在梨木扶手上,玉鐲子磕出了清脆的聲音:“季驚鹿!你別裝模作樣,那日在假山上的是不是你!” 遲驚鹿心跳得劇烈,他們竟然真認出來了。她想了想,努力穩住呼吸,恭恭敬敬又做了一個福:“是我。不過王爺郡主請放心,小女那日身子不適,只想著快些回家休息,什么也沒聽見,什么也沒看見?!?/br> 她抬頭微笑:“多謝王爺關心?!?/br> 坦誠,坦誠是保命最好的方法,既然他們知道了,她也沒辦法隱瞞,不如表明自己的立場。 凌決目光沉沉,帶著繭的指腹摩挲著嘴唇,他在思考。凌晚卻是惱羞成怒,不快道:“父王,我看不如別留后患!她明明聽見了!” 遲驚鹿一笑:“我聽見什么了?” 凌晚瞪著她:“……你!” 她恨恨地一甩長袖,帶出一股艷麗的香氣。 凌決的眼神在聽到那聲“別留后患”后,凜冽地刮了一下。凌晚這話雖莽,但卻不無道理,對于潛在的威脅,到底不如根除來得安心。 她既已經聽見了,只有死了才能徹底閉嘴。 遲驚鹿將男人眼中細微的變化盡數看在心里,心跳慢了一拍。 凌決緩緩起身,高大的陰影蓋住了遲驚鹿的視線。他走到小丫頭面前,并不出聲。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遲驚鹿上挑的杏眼帶了一絲清冽的嫵媚。她和陶霏真的太像了,眼睛,嘴唇,還有那種明明害怕卻硬挺著的神情,好像一只頑皮的小動物,你咬它一口,它也伺機給你撓一下,心思百轉千回,總要討回一點才好。 凌決的手不由自主地掐起小丫頭的下巴。 遲驚鹿此刻卻是實實在在感到了害怕。 眼前的男人心思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有什么心理疾病。他的目光很冷,是看不到一絲憐憫的冷,讓她遍體生寒。 窗外狂風大作,快要正月的冬日,竟然打起響雷。 遲驚鹿的下頜被掐出紅印子,粗糲的指腹強勢地按壓著嬌嫩的肌膚,她幾乎快要哭了,一半是疼哭的,一半是嚇哭的。 凌決卻不肯放過她,一把掐住她纖長的脖頸,將她撞在了墻上。 遲驚鹿后腦勺重重挨了一下。 她已經喘不上氣,憋的小臉通紅,偏偏凌決似乎不打算馬上殺掉她,只是一點點收緊,一邊施虐一邊看她的反應,眼里刮起了凌冽的風雪。 殺,還是不殺呢? “季驚鹿!” 雕花木門被撞開,寒冷的狂風卷入,吹起小丫頭烏黑的長發。發絲散落間,是季子星沉著臉大步走進來,青荷想要伸手去攔,竟被他反手甩了一個趔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