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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登時大囧,有些騎虎難下。 可大話是他自己親口說的,該如何收場,才不失體面? “鸞兒,能不能只跪給你一人看?”陸修笑意微僵,語氣難得氣勢不足。 喲,素來愛把人心玩于股掌的他,竟也有今日? 蕭青鸞看著,心口郁氣不由消散些許。 卻忍住,未失笑,秀眉微挑,睥著他:“怎么,你還想丟人丟到外頭去?” 啊,原來不是當眾下跪。 陸修面上一喜,心下連呼,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向夫人低頭不丟人,跪求夫人原諒的,他也絕不是第一個,只要鸞兒能消氣,當做房中之樂也未嘗不可。 心下想著,陸修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腹虛虛搭在她后腰處,輕輕撫了撫:“鸞兒果然人美心善,為夫這便跪!” 言罷,他松開手,撩起衣擺便要跪下。 不帶一絲猶豫。 蕭青鸞忙托住他小臂,止住他跪下的動作,彎唇道:“夫君果然言而有信,不過別急,等我選樣趁手的東西?!?/br> “嗯?”陸修不解。 思緒飛轉,卻也想不出蕭青鸞要做什么。 “演武房在何處?”蕭青鸞微微側首,笑問,“帶我去?!?/br> 定國公喜歡收集各種兵器,悉數列放在平日練武的演武房中,蕭青鸞早就聽說過,只是無緣得見。 天色已暗,前院觥籌交錯,府中侍從大多在前院搭手,演武房外只一位小廝守著,正無聊打盹。 陸修和蕭青鸞雙雙進去,小廝行了禮,便在外面候著,腦子卻很轉不過來。 新婚之夜,侯爺、公主不在喜房,怎的來到演武房? 難道,他們有什么特別的喜好? 略略一想,小廝驚得一激靈,困意沒了大半,卻垂首斂目,不敢亂聽,也不敢亂瞧。 關上門扇,蕭青鸞走到演武房中央,細細環顧四周。 忽而,眼前一亮,唇角彎起,心下有了主意,抬腳朝左側一件兵器走去。 見她像是選中什么兵器,陸修心中莫名。 莫非鸞兒改主意,不要他跪下,要用武力打敗他? 他若不還手,隨她打,她會不會生氣?若真同她對打,她輸掉,會不會氣得落淚? 今日確實最想看她落淚的模樣,合該在喜房軟榻上,而不是冷冰冰的演武房。 正想著,只見蕭青鸞背對著他,從武器架上取下一件兵器,她艷麗容顏映在兵器尖利的寒光上。 陸修錯愕地盯著她手中兵器,長柄上端,紡錘形外,釘著數十根一指長的尖刺,精鋼所制,尖端打磨得光亮銳利。 他氣息凝滯一瞬,靈臺一片清明,膝蓋開始隱隱作痛。 將他神色看在眼中,蕭青鸞假作不知。 嬌艷唇瓣微微彎起,纖白的指小心翼翼試探著,靠近兵器上的尖刺。尚未挨到,又極夸張的瑟縮回來,似乎怕極。 朱唇輕啟,慢條斯理道:“數罪并罰,還是跪狼牙棒最適宜?!?/br> 第48章 擺弄 下回再敢放肆無度,你便睡書房…… 喜房中, 她攔住他,說要選樣趁手的東西。 陸修腦中回響起她說的話,視線從她手中寒利的狼牙棒上移開, 凝著她明燦眸光,不愿錯過她任何細微的眼神。 “鸞兒要為夫跪狼牙棒謝罪,是當真的嗎?” “千真萬確?!笔捛帑[點頭, 發間點翠梳篦上鑲嵌的東珠,珠輝盈盈。 氣勢拿捏得十足,張揚果決,可她眼睛并未直視陸修, 稍稍錯開些許。 他最是狡猾,若被他瞧出絲毫遲疑,必定又要偷jian?;?,她偏不讓他如意。 屢番哄騙, 她便是再好的性子, 也要著惱。 更何況, 她并不是好性兒,倒要看看, 他究竟是不是誠心知錯,敢不敢跪。 “好?!标懶尬⑽宽? 掩飾眸底清淺笑意。 小娘子學會詐他了,那便看看最后是誰受到驚嚇更多? 輕應一聲, 他伸出手, 將狼牙棒長柄穩穩握在手中。 另一手抬起,一下一下勾纏她頰邊細柔青絲:“鸞兒叫我一聲夫君,我便跪,便是失血過多而死, 也不枉此生?!?/br> 失血過多而死?蕭青鸞面色一白,驀地憶起,他才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不過月余。 大喜之日,他偏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存心的嗎? 蕭青鸞咬咬牙,別開臉,絕不肯向他低頭:“再胡言亂語,本宮便回房寫休書!” 見他仍無動于衷,似乎就等著她喚聲夫君,蕭青鸞美目一橫,嗔怒催促:“你跪是不跪?” “夫人有命,不敢不從?!标懶掭p笑。 誘哄不成,看來得換換計策。 心念流轉,他松開長柄,狼牙棒立時傾斜倒下。即將砸上地面時,他足尖一勾,輕巧托住,穩穩放到地磚上。 繼而,撩起衣擺,微微屈膝,毫不猶豫朝狼牙棒尖刺上跪去。 蕭青鸞長睫顫顫,攥緊指骨,忍了又忍。 終于,一把推開他,淚珠不爭氣地落下來:“你走開!” 明知該罰他,讓他長長記性,往后不許戲耍她。 可他真要跪,她竟然會舍不得,甚至被他的舉動嚇得心驚不止。 蕭青鸞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更不想讓陸修看到她淚眼濛濛的模樣。 推開陸修后,她別開臉,跨過狼牙棒的長柄,大步朝門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