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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證據,他可以先不動國師,先干掉睿王! 齊輅搖頭:“先前那份賬本,足以讓圣上查抄藺家、胡家,臣以為,可借查抄之機,核算銀子流向?!?/br> “愛卿所言極是?!笔拕铧c頭,“那皇妹何時能回來?齊愛卿何時還朝?” “未免讓國師起疑,早做準備,臣和長公主還是等藺巡撫、胡知府入得京城,再出現為好?!钡綍r,國師、睿王等人,想必要亂一陣子。 對方越亂,形勢對他們越有利。 而且,早早讓長公主平安歸來,蕭勵未必能堅定此刻決心,去對付睿王和國師。 “好,便依愛卿所言?!笔拕钕肓讼?,“朕明日便下旨,令季長祿去江南查抄藺、胡兩家及一干人等?!?/br> 如愿離開皇宮,回到深巷小院,正屋早已熄燈,客房內室倒還亮著光。 知道季長祿是在等他,齊輅走進去,除下夜行衣,把蕭勵的決定告訴季長祿。 季長祿哭笑不得,把手中書卷丟在齊輅身上,笑罵:“你倒是挺會替我找事兒??!” “季兄不想去?”齊輅把書放回小幾上,走到窗下盆架邊洗手。 “想去倒是想去,可寧陽城不太平吧,我可沒你那一身好武藝,萬一不能活著回來,我怕對不起蕓娘?!奔鹃L祿望著齊輅,語氣輕松,半真半假道。 “舍不得媳婦兒就直說!”齊輅走到榻邊,嫌棄地把季長祿往里踢了踢,“我會修書一封,你去找守城中郎將藺九聰,他會護你周全?!?/br> “藺九聰?”季長祿很是詫異,“聽著像是藺家人?” “是,也不是,他跟藺家人不同?!饼R輅朝外一躺,不再理他。 閉上眼,腦中憶起被困江堤暗室的情形,他故意逗蕭青鸞,說若跟她死在一處也不錯。 那日,若真的死去,算不算是為她甘愿舍棄性命? 狐仙是子虛烏有,他不比狐仙更真實可觸嗎?她卻為個狐仙臉紅羞然。 齊輅很不想承認,可他確實感受到一顆心似泡在醋壇里。 再度置身熟悉的迷霧,齊輅從容不迫往前走,很想知道,這回,夢境又會告訴他什么? 不知走過多久,終于云收霧散,他聽到蕭青鸞虛弱無力的咳嗽聲,心下一慌,沖進華屋。 卻見鬢染點點白霜的自己,正坐在美人榻邊,溫聲哄她服藥:“公主按時服藥,病才好得快,圣上日日詢問公主病情,公主也該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br> “藥太苦,本宮不想吃?!彼嫔惶?,身子極虛弱,氣勢卻仍不輸人。 他溫聲哄著,把藥送至她唇邊,她到底還是肯吃。 碗中湯藥見底,他把藥碗遞給身邊侍立的宮婢,宮婢笑著接過去:“公主還是最聽齊長史的話,其他人喂藥,公主都不肯吃,只有齊長史能把公主哄好?!?/br> 夢中的他,沒注意到蕭青鸞的眼神。 可齊輅注意到了,她依舊好看的美眸,深深凝著他,隱隱含著淚光,還有不舍。 不是初服忘情丹,醒來后疏離淡漠的目光,忽而,齊輅心中生出奇異的猜測,那忘情丹會不會早已失去效用,她已然憶起從前? 畫面一轉,到了她香消玉殞這一日,夢里他望著冰棺里的蕭青鸞,目送她被抬入幽暗的公主陵。 齊輅看到自己接過新帝旨意,跪地叩拜,向圣上懇求:“微臣愿入東宮,教導太子,只求圣上垂憐,許臣百年之后葬入大長公主陵寢?!?/br> 天光漸亮,齊輅醒來,夢中說出的話,猶在腦中回旋。 鐘靈山上,甄直墓前,薛玠說的沒錯,他確實曾深愛過她,死也要同她葬在一處。 所以,夢中縹緲的記憶,確是他自己苦求而來的機緣。 眠香苑中,容箏正滿懷愁緒撥動箜篌,丫鬟進來,擦拭案頭花觚閑話道:“姑娘不出門,可知今日又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容箏神色懨懨,提不起精神,還有比長公主芳逝更大的事嗎? “圣上今早突然降旨,要季狀元去江南查抄藺巡撫和胡知府兩家,姑娘您說說,莫不是圣上查出來,他們暗害了長公主?” “你說什么?”容箏雙目泛紅,直直盯過來。 那丫鬟嚇得一抖,險些把花觚摔了:“奴……奴婢也是聽人說的?!?/br> “跟嬤嬤說一聲,我要去興國寺?!比莨~丟開箜篌,肅然起身。 “外面熱著呢,姑娘皮膚嬌嫩,不怕曬壞了去?怎么這會子要上興國寺?”丫鬟嘟囔著,對上容箏的目光,又趕緊閉嘴出去。 后晌,正熱的時候,容箏立在禪院中,青檀樹下,望著薛玠:“大師被容箏困擾許久,想必也心煩,如今容箏有一事想求大師,若大師應允,容箏發誓,再不糾纏?!?/br> “何事?”薛玠轉動佛珠的手,微微一滯,目光冷肅落過來。 “江南藺巡撫、胡知府暗害長公主,我不管幕后是否有人指使,也不管誰會出面替他們脫罪?!比莨~紅著眼,身形微微顫抖,“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br> 第35章 身世 他方才吹奏的曲子,是《鳳求凰》…… 身處泥沼, 她見慣各種不堪嘴臉,蕭青鸞就像無意中照進她生命里的光。 長公主那樣的人,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護著, 若非有人刻意謀害,豈會溺死異鄉? 這幾日,她幾乎不曾好好用過膳, 瘦得下巴尖尖,倔強泛紅的眼睛,看得人心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