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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精鋼長劍橫空而來,唰一劍刺向圖爾墩的胸口,圖爾墩萬沒想到此刻還有人蟄伏,這人劍法精準,取他心臟要害,若被刺一劍,豈不是與這女人同歸于盡?忙回身擋劍,一錘砸向來人后背。 那一記流星錘去勢極快,間不容發,王修戈晚來一步,就算挺劍阻擋,也不可能阻止圖爾墩的流星錘砸在姬嫣的腦門,如此倘若僥幸不死,也難逃重傷,他鋌而走險賭了一把,高手遇險,撤招保護自己屬于本能。圖爾墩果然撤退,但這流星錘慣勢不減,照著他后背便是重錘,王修戈背后生挨了這一錘,肺腑震蕩差點移位。 “蟬……” 姬嫣戰栗驚悚地睜開眼睛,只見到他擋在自己身前,背后是那獰笑可怕的圖爾墩,嚇得眼眶通紅,哆嗦著喚出他的名字。 圖爾墩沒聽過這號人物的名字,他目的就是為了截殺姬嫣,當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圖爾墩揮動流星錘,錘部的鐵刺招招直取王修戈要害。 此刻姬氏與蕭氏的家臣均已趕到,他們不是這使用一雙流星錘的怪人的對手,不敢貿貿然上前,但立刻將姬嫣與蕭云回圍住了,保護貴人才是第一職責。姬嫣不敢命令蕭氏之人,只對姬氏家臣催促道:“你們幫他、幫他一把啊?!?/br> “是!” 姬氏家臣領命上前。 驀然,王修戈一劍劃向圖爾墩的手臂,喝道:“不要過來!” 圖爾墩的流星錘真揮舞起來密不透風,誰貿然加入戰圈,不過是頃刻之間非死即傷的下場。 姬氏的家臣站在外圍,只起到了人墻,防止圖爾墩逃脫的作用。 王修戈自知圖爾墩破綻在三十招后會漸趨明顯,想到此人前世領王雎之命意圖染指姬嫣,焉能沒留后手。從一開始,就防備著這一日。圖爾墩雖然厲害,但只要露出了破綻,就不足為懼。 這是他請恩師指點過的一記劍招。 就在電光火石一瞬之間,王修戈左手換劍至右手,交手三十余招,圖爾墩早摸清了他這個左撇子的右邊空門,強攻只是攻擊他右臂、右腰、右腿,突然這人換了手,身法快得又看不清,圖爾墩駭然,動作稍一遲鈍,王修戈的左手已經壓住劍柄,竟然將劍飛出,那去勢,堪比三石的弓射出的羽箭,不過眨眼之間,劍鋒已經刺入圖爾墩的心臟。 七尺壯漢,手中流星錘一松,轟然倒地,濺起一場煙灰。 鮮血汩汩從傷口涌出,不到片刻,已經氣絕斃命。 “世子!世子!” 危機解除,蕭云回也仿佛力氣不支,身體一軟,倒了下來,蕭氏家臣一擁而上,將蕭云回圍住,姬嫣也趕忙上前,“云回哥哥,你傷得怎樣?” 蕭云回勉力站起身體,對姬嫣微笑:“無礙,只是輕傷,帶我去,謝過這位恩公?!?/br> 姬嫣將他攙住,小心翼翼地道:“你小心點?!庇謱κ捠霞页嫉溃骸霸苹馗绺缡軅?,有礙于行走,你們快去重新弄一輛馬車?!?/br> “是?!?/br> 姬嫣將他扶住,慢慢走近王修戈。 當她走近,王修戈突然將手藏在了身后,快步后退。 蕭云回困惑難解,與姬嫣對視一眼后,道:“恩公,敢問尊姓大名,蘭陵蕭氏記此大恩,定為恩公刻碑立傳,來日蕭云回也當結草銜環以報?!?/br> 姬嫣暗暗咬牙,他再一次后退,提醒了自己,這人不管是口是心非也好,還是言行一致也好,但他至少表露了心意,他不愿和她好。既然這樣,姬嫣也就領了這個恩情,以后圖報就是了。她扶著蕭云回的胳膊,向她矮身行禮,也當是客氣了。 “姬嫣必當報答?!?/br> 王修戈背在身后的手握緊,眼瞼輕輕一顫。 “沒事。世子的傷應該有瘀血,附近城鎮相去十五里路。等姬郎君回以后,我告知他入鎮上與你們會合?!?/br> 說完這話,王修戈便又退了幾步,輕輕點頭,轉身離去了。 “世子,馬車無恙,我們以人力拉車,先走吧?!奔页颊也坏今R車,只好先行權宜之計。 …… 王修戈獨行不知多久,他感到自己渾身都是血的味道,太刺鼻,整個人仿佛浴血而出。 他快步來到就近的河邊上,此時天色已經過了晌午,連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走到了何處,在一處河岸邊上,他蹲了身體下來,將染了鮮血的手伸進水里,用力地搓,每一根手指務必揉搓到。湖邊的田黃生得茂盛,這是一種藥草,香氣富有特質,比蘭草更清甜,他看到之后扯了一把下來,將葉桿子揉碎,涂抹在手背上,用田黃的藥香掩蓋手上的血腥。 可是沒用,再多,也好像沒用,根本沒用。 肺臟也開始疼,有股氣流仿佛直往咽喉、往鼻腔上涌,一口血突然從咽喉處涌了出來,吐進了水里。 濃稠的血液在水里很快被化開來,顏色漸漸變淡。 王修戈看著水底的血,身體一低,坐在了河畔的泥水里。 沒有用,再濃的藥草的味道,也蓋不住他身上的腥味。就算再過多少年月,他這身的臟污也不可能除去,本就是不祥之人,怎敢將在厄命帶給旁人。 他也終于看到了,對于蕭也,她有割舍不斷的情分。她喜歡學琴,便有蕭也教她,喜歡寧靜自由的生活,便有蕭也給她。 至于對他的一時新鮮,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拋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