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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于知道了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一別經年,不知故人可安好? 金陵又來了信,母親催她到金陵去過年節,以往姬嫣都不愛答應的,這次她卻點了頭,姬弢親自路遠迢迢地來接她,還以為是自己光,得意至極,誰知上路之后走了沒多久,姬嫣就取道淮陽了。 姬弢:“怎么回事?” 姬嫣勒住馬韁,秀麗娟好的黛眉微微一撇,每當她露出這種神情的時候,就意味著meimei心情不錯,得志意滿,姬弢正奇怪,姬嫣道:“我知道蟬在哪兒躲著了,我去把他揪出來?!?/br> 這只壞蟬,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緣故蟄伏了這么久,也該出來面世了。 姬弢這才明白,原來自從李莫石來拜會祖父以后,姬嫣突然心情大好,是因為從李將軍的口中問出了那個不辭而別的蟬的下落。老實說,這幾年姬嫣不提,姬弢都以為她忘了蟬,他自己也忘了這人了。 “呦呦,你湊近,哥哥教你一個好玩的?!奔|想到了一個不錯的點子,把手神秘地向姬嫣一招。 姬嫣湊近,他便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張薄而晶瑩的獸皮面具,“這個把戲,可是下鄉里傳來的新鮮玩意兒,直接去抓他有什么意思,他輕功一流,萬一見了你就跑,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哥哥給你扮上,呦呦扮成摳腳大漢,不動聲色地接近,伺機一舉將其擒獲,豈不妙哉?” 姬嫣本來將信將疑,因為姬弢不靠譜的時候多,可信的時候少,但這次架不住姬弢的花言巧語,一個不妨就信了他的忽悠。 姬弢在這方面本領過人,不但用面具給她蓋住臉,且重新在皮上作畫,貼上茂密如叢林的胡須,甚至細致地,在她穿的粗布短褐里塞滿了棉花和稻草,以掩蓋姬嫣扮成男人身形上的不足。 只要不湊近了仔細端詳,就算是親爹娘站她面前,也是不可能認出她的。 姬弢對成品大呼精妙,不多時,將改扮上的姬嫣送到了淮安鹽場。 鹽場占地廣博,足有前后幾十畝,是除了金陵以外最大的食鹽加工之地。 提煉粗鹽的工人足足有幾百號人,他們在鹽場邊上與漁民雜合而居,多數是居住自己搭建的木屋短棚,也有短工,不常在此,為圖個方便只搭個帳篷了事。姬嫣扮成身形短小精悍的大漢,學著兄長教的外八字老爺步,一邊捋著胡須一邊在里頭穿行,左顧右盼。 還真讓她找著了那只蟬。 第88章 木雕 蟬在熱熱鬧鬧、風風火火的鹽場顯得格格不入, 當旁人都在舉鐵運物,或是架鍋燒飯,將附近弄得濃煙滾滾的時候, 他一個人坐在遠處山坡的一根木樁上,將馬拴在身下的木樁,一束束地拾起馬草給它喂食。 姬嫣按捺住那種重逢的迫切之感, 情怯地在原地絞了絞塞滿稻草的衣裳,猝不及防地,被身邊人塞了一根鋤頭:“你新來的?把地翻一翻吧,過了冬要積肥了?!?/br> 鹽場的工人在閑暇之余, 也會自己墾荒種地,但因人手不夠,他們還會自己雇傭一些外人來做短工,姬嫣應該是就是被當成了受雇而來的農夫, 但是她一個大戶人家的娘子, 哪里會鋤地啊, 姬嫣發愁地握著鋤頭,揮舞得很不像樣, 一邊揮一邊觀察著遠處坡上的蟬。 這附近的人好像都認識他,有人過去, 送了一點水,她看見他側過臉, 拾起了那面詭異的青銅面具戴上了, 然后才回那人的話。 沒想到都過去了這么久了,他還戴著那玩意。 “唉,新來的,你不會種地?怎么連個鋤頭都拿不起來?” 姬嫣被鄙視了一番, 手里的鋤頭很快被人搶走了,那人是個紅臉關公,疑惑地看了看她:“長得糙,干起活像個繡花袋子!你是誰雇來的?走走走,別拿錢耽誤事兒!” 跟著就有幾個大漢過來哄人,姬嫣一看自己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忙道:“不不不,我是來找人的!我找人!” 那紅臉大漢疑惑道:“找人?你找誰?” 姬嫣偷摸往蟬背后一指,用力壓低聲線,裝成男人聲音:“實不相瞞,就他?!?/br> 紅臉大漢這回更納悶了,與幾個大漢對視一眼,他皺起眉頭問姬嫣:“你找蟬作甚?他是我們這里有名的神醫,你是家里有人病了?” 姬嫣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哦不是,是一樁桃花官司。這個人——”她用手指著蟬的背影,嘖嘖地瞇起了眼,“別看他好像正人君子的,誰知到處惹風流債??蓱z吾妹,被他是魂也勾走了,茶不思,飯也不想了,我到處找這人,好不容易經一個人打聽,問到了他的下落,豈能不來找他算賬。諸位仁兄,咳咳,實不相瞞,我那meimei,生得花容月貌,配他?那是綽綽有余,誰知攤上這么個負心漢,惹來這么場桃花劫??上?,難捱啊?!?/br> 紅臉大漢因笑道:“你的話,就算是真的,也只能信一半?!彼麑ι砼缘拇鬂h哈哈大笑道,“就他這這個其貌不揚的,他那meimei,又能好看到哪兒去,別是花容月貌,自己朝著蟬郎君撲將上去,將郎君給嚇跑了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大漢都捧腹起來,笑得前合后偃出了淚。 姬嫣又氣又急,只能叉腰干跺腳。 蟬好像聽到了這邊的笑聲,不期然轉過眸,看向這一幫男人漢,他們圍著一身形矮小的壯漢,好像在笑話他。 姬嫣和他的眸光砰地撞上,又砰地轉移開,心臟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來了,她連忙深呼吸,定住神,絕不賣出絲毫破綻。過了一會兒,他好像又轉過了頭,沒察覺出任何,姬嫣看向他沉默的背影,心是完全定了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