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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書急于將他帶出去,本來不想先去東宮,但拗不過王修戈的堅持,只好點頭答應。 到了東宮外,王素書讓軟轎將他放下來,“二哥,你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拿嗎?” “嗯?!?/br> 王修戈教他不必跟,自行去了東宮瑤光殿。 他要找的,只是一本起居注。 可是他幾乎將瑤光殿上下都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沒有找到皮毛,最后,他困在一堆狼藉之中,忽然想道,這輩子,阿嫣是鐵心與他和離,再不相干,如何還會留下她的起居注?應是當初和離之時,便已經燒了或者撕毀了。 王素書在東宮門外等了半天也沒見他出來,擔心不已,顧不得他的叮囑了,拔腿就沖進來,結果,就看見滿地凌亂之間,王修戈靜靜地昏迷在那兒,臉色是死灰一般的慘白。 …… 王修戈再度清醒過來之際,人已經身在益王府邸。 王素書的新府邸,修建得算是氣派豪闊,金陵城中一流,左右是荷塘,正是觀魚賞花的時節,身后有一排假山石林,相疊互倚,石林之后,秀木蔥蘢,正是夏季,雨水豐沛,樹木墨綠如洗。 王素書閑不住,特意帶他出來曬太陽,王修戈仰躺在藤椅之上,橫臂遮擋著陽光,頭頂翠綠的梧桐葉摩挲著眼睛,倒是第一次卸下重擔,難得有些輕快。王素書在他旁邊的小杌凳上坐著剝荔枝,特地將果核挑出來,已經剝了小半盤子了,得意地拿給王修戈獻寶。 “我親手剝的,快嘗嘗?!?/br> 王修戈沒有伸手去拿,王素書急了,就撿了一顆塞他嘴里。 被強迫喂食,若換了從前,早該惹一頓訓斥了,但是王修戈卻乖乖地咽了進去,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低聲道:“靈經,二哥有一件事對不住你?!?/br> 王素書端著盤子的手一頓,他的眼瞼輕盈地往下垂落了下來,“我知道?!?/br> “二哥,你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明知道,我喜歡姬婼?!?/br> 王修戈仰頭,看向湛藍遙遠的天,“靈經,如果姬婼也喜歡你,你認為二哥會這樣棒打鴛鴦,傷害你么?” 王素書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那么一瞬間,他明白了過來。但明白過來之后,少年的眼底變成了濃重的傷心和失落,“是姬婼同意的,她不想嫁給我對嗎?” 王修戈沒有說話。 以前不說,也只覺得沒必要這樣殘忍地傷害靈經。 他太懂這種滋味。 寂寥的顏色從他的眼角剝落。慢慢地,他嘆了一聲氣。 隨即垂下眸,悵然自失地笑了笑。 王素書點點頭:“其實我明白的,就像二哥你一樣,你也對皇嫂,還不能放下。真的,薛先生都告訴我了。我什么都明白?!?/br> 王修戈看向他:“對?!?/br> 王素書卻又搖頭:“但是,二哥你為何不對皇嫂說呢?我覺得,兩個人或許可以因為其中一個人不愛了分開,但是起碼應該坦誠布公?!?/br> 王修戈頓了半晌,低聲道:“不重要了?!?/br> 王素書急得咬住嘴唇:“我覺得很重要!很重要!” 王修戈嗓音沙啞地一笑道:“我算什么東西?!?/br> “二哥你……” 王修戈打斷他的話,“既然你知道姬婼是設計被劫,若想知道姬婼的下落,便去問姬弢?!?/br> 說到姬弢,他倒想起來一件重要之事,勉力支撐起身體,從藤椅上緩慢地坐起來,對王素書道:“有紙筆么,我留一封信給姬弢,你讓樊江秘密地送過去?!?/br> 雖然很不甘心,王素書還是飛快地起身去書房取紙筆,但等他好不容易回來,王修戈已經靠在藤椅上,又睡著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 暮色半卷,天色黯了下來,王素書還坐在他的小杌凳上啃著一顆顆比黃連還苦的荔枝,心頭酸澀難當。 好不容易,身旁傳來輕輕的翻身的動靜,隨后王修戈便醒了過來,此時,星子已經綴滿荷塘,他慢慢伸長了腰,朝一旁看著委屈到不行的少年笑道:“久等了。給我吧?!?/br> 王素書放下荔枝,不情不愿地將東西拿給他,自覺背對王修戈,讓他就近在自己背上寫字。 雖然看不見王修戈寫的什么,但隱約感覺筆風有些鋒利。 王素書忍不住問道:“二哥,你要做什么?” 王修戈反問:“皇帝打算將兵權交給誰?” 王素書皺眉:“還不知道,玄甲軍里將士雖多,然而一帥難求,這里邊一向水深,你才剛剛把兵符上交,袁家那邊我看口水都快滴答下來了?!?/br> 玄甲軍中,真正從屬王修戈麾下的,可能也就樊江與韓嬰這兩支私兵,待他交出虎符之后,這兩路人馬仍然屬于自己,然而大部分的兵力,目前都布防在北夏關隘,根據前世的夢境,戰事很可能將要爆發,目前軍中無帥,下一個頂上來的還不知是誰,自然各家門閥勢力都看準了這個位置。 王素書突然福至心靈:“二哥,你是想讓姬弢……” “他現在自身難保?!蓖跣薷甑?,“姬氏雖然兩頭不靠,但姬弢出身于世家,又有姬相為父,統御驍騎營已有幾年,早已是他人的眼中釘rou中刺。若想平穩渡過此劫,信紙上這些人,必須先殺以絕后患?!?/br> 在對戰理族的戰役之中,姬弢是含恨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