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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給他碰了一下杯,看向對面神色冰冷,將澄湖都結了一層冰的太子,興味盎然道:“此處沒有歌舞助興,光飲酒可不好玩,皇兄何不劍舞一曲以此祝酒,聽聞皇兄的劍法精妙,臣弟駑拙,也從沒能一見,心下甚為遺憾?!?/br> 那益王是個傻的,也道:“我也想看。二哥,你要不……” 被王修戈乜斜看了一眼,王素書又閉嘴不說話了。 楚王笑道:“別光恐嚇他。太子儲君之威,盡拿來欺負弟弟了,傳出去可不好聽?!?/br> 王修戈哂然動唇:“孤學的是殺人的本事,可沒學過舞劍,怎么,三弟要孤要在除夕夜給你當場殺一人助興么?” “……” 這老二真是個狗脾氣。不舞就不舞,神氣個什么。 王素書終于敏銳了一次,察覺到了桌上氣氛不大對,連忙給哥哥們勸酒,“不提了不提了,今天是除夕,大家好好在一塊兒喝酒嘛,來,二哥,你最喜歡的青梅釀。要不是過年,姑姑才不肯給呢?!?/br> 誰知這話也觸了王修戈的霉頭,他看向王素書,淡淡道:“昌平大長公主疼的是你罷了?!?/br> 在王素書一陣困惑之際,他起身出了樓閣,向著漆然不見五指的夜色而去。 頃刻那抹玄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濃霧之中,楚王回頭看了眼澄湖對岸的尋芳園,但見燈影輝煌,照著一幫桃紅柳綠,嘖嘖兩聲,道:“正主都走了,你我再留著也沒什么意思,不如一道走了,早點回去睡覺比較舒坦?!?/br> 王素書搖搖頭:“不要,我要看皇后中意誰。是要給二哥選妻子,我一定要看?!?/br> 楚王知曉母親安排,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橫豎不過是擇個中庸之輩,沒什么可看的。 “那你一個人留這兒接著看吧?!?/br> 他便佯作困倦,起身現行告辭了。這清清冷冷的地方,只剩下王素書一個人,還在關心著這次的除夕宴會,不知道皇后還怎么來選。 …… 宴會進行到尾聲,一簇簇煙花亭臺樓閣之上,砰然炸裂,霎時間猶如奇花閃灼光影繽紛,后又猶如星子零散墜落,沒入無聲的漆黑的夜晚。 袁皇后在晚宴結束之后,邀請諸位貴女一道游園賞花看燈。 這除夕時節,袁皇后一早就備下了無數盞花燈,早先預備下,等到十五元夕還能再用,趁著酒足飯飽,走動一番,也正好消消食。 姬嫣無意爭春,與姬婼留在最后,頭先幾個貴女,都與袁家或多或少地沾親帶故,便與皇后說說笑笑,氣氛不勝和睦融洽。 姬婼忍到現在,終于是忍不住了,小臉一皺,將姬嫣的袖口往下輕輕拽了拽:“我……” 姬嫣詫異地低下頭,見她情狀,不由著緊起來:“怎么了?” 誰知,她竟將姬嫣拉出了隊伍,小聲道:“我,我想小解?!?/br> 她本就緊張,方才又一路喝水,哪知道晚宴過后皇后還不放人離去,姬婼撐不住了,她心急地想要去小解一下。 姬嫣對沈星竹使了一下眼色,便帶著姬婼離開了隊伍。 這么多的貴女,袁皇后應是不會留意到。若有留意,讓沈星竹如實回話便可,皇后也不會追究的。 姬嫣將姬婼帶出了這片尋芳園。 她以前還是太子妃的時候,便時常覺得宮里缺少如廁之所,在御園漫步時,偶爾免不了尷尬。若不是現在她已不是太子妃,她只怕已經帶著姬婼鉆進花叢里方便了。 但沒走幾步,姬婼還是忍不住了,問姬嫣還有多遠。 姬嫣實在無奈,不忍告訴她要走上一些時候,姬婼看她臉色就猜到了,頓時臉色發苦地道:“要不,要不我跳進湖里算了……” 姬嫣大吃一驚,連忙打斷她的想法:“這如何使得,這除夕夜的湖水有多冷,若是掉下去……” 話至此,突然頓了一頓。 冬日的澄湖有多冷,她是知道的。 姬嫣出了一下神,姬婼已經沿著長草鉆了進去。 她一愣,環顧四周,只見草木蔥蘢,闃然無人,采采應是實在難忍,便先鉆進去方便了。她嘆了口氣。 姬嫣在原地等待片刻,依舊沒等到姬婼回來,她遲疑地向長草叢中尋了過去:“采采?” 無人回應,姬嫣的心瞬間開始下沉:“采采?” 她撥開草葉尖,卻沒見到人,不禁又連連喚了數聲,將這附近都找了個遍,也沒見著人。人在宮中料想是不會走丟的,但不知道去了何處,姬嫣提起了心神,想著她可能是回去了,便照原路返回。 女人的感覺是非常靈敏的,姬嫣才走了幾步,后頭就感覺被什么盯上了,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有些心驚膽戰,于是快走了幾步,但她能察覺到她快走,那身后的影子就走得很快,終于,她忍不住回頭。 月光底下,挨著一面墻,出現了一道漆黑的被月光拉長的影子,他人立在草叢之中,雙手垂落著,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不挪開一瞬。 又是王修戈。 若這還不算陰魂不散,她不知什么該算了。 一個本在選妃,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出現了這里,鬼鬼祟祟的像個影子一樣跟在她的后頭。 若說不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姬嫣不想與他糾纏,只想趕緊找到meimei,趁著晚宴結束了早早出宮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