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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嫣皺眉:“你將太子打成這樣,不怕他記恨么?!?/br> 姬弢搖了搖手:“我看他也不會對我怎樣,自己領了罰,就算過去了,以后我不沖動了?!?/br> 可憐唧唧地看向姬嫣,“呦呦,莫告發我?!?/br> 現在父親還不知道這事。能瞞則瞞,要是瞞不住,呦呦可得替自己美言兩句,不然這好不容易好全的臀部又要遭罪了。 姬嫣盯著他,眸光冷凝:“你實話告訴我,你將他打了之后,他什么反應,可曾說要報復姬家?” 姬弢一愣,心道自己和太子現在不說妻兄和妹夫的關系,但也是一道混跡行伍的,活捉藤原之后也算是有了交情,行軍打仗的男人動下拳頭怎么了,就算是平日里切磋也沒少了去,王修戈看著也不像是度量狹窄的人,真犯不著計較這種小節。 但meimei這么一問,姬弢不得不想起來,當時他打了王修戈之后,對方的神態表情,一臉頹喪和郁悶,至于他說了什么—— “對了,呦呦,他讓我來問你,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突然不要他了,讓我問問你是因為什么突然要和離?!?/br> 其實當時姬弢想的是,他meimei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只怕是有些大條的男人,自己哪里惹了人都不知道,還覺得挺美,無論自己怎么糟糕,女人都是自己的跑不了。 這種自信,常見于貴族男人之中,身份越貴重,就越自信。 姬嫣困惑:“他竟真是這樣問的?” 姬弢雞啄米式點頭:“是的,不過我看他還挺懊惱。想來是一國太子,被拋棄了,面子過不去吧,meimei,就這種人,揍一頓算是輕的了,咱以后都不想了,下一個更好。只要你想要的人,山大王哥也給你搶來送你?!?/br> 姬嫣忍俊不禁,“你省省勁吧,這傷還沒好呢?!?/br> “嘿嘿?!?/br> “姬弢,我告訴你,這件事可大可小,雖然你揍他是為了給我出氣,但我其實并不想揍他,現在無事就是最好了,若是捅到父親跟前、皇上跟前,我恐怕是保不了你?!?/br> 姬嫣愛莫能助地悠悠嘆氣。 姬弢一愣,眼睛瞪得銅鈴大:“什么,你不想揍他?” “對,不想,”姬嫣道,“離就離得干凈了,不再喜歡,也不會恨,彼此無關就是最好的?!?/br> 姬弢想了想,點頭:“你說的是,是哥哥又沖動了?!?/br> 聽母親這些日子以來的抱怨,姬嫣對姬弢也是怒其不爭,“你沖動的事,又何止這一件了?不留口信,瞞著我們,就私自上船要去緝拿海盜藤原,你可知,你是姬家的嫡郎君,不能有閃失?!?/br> 姬弢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被姬嫣冷冷的目光盯著,他改舉手求饒:“不敢了meimei,哥再不敢了,饒了我,饒了我?!?/br> 姬嫣從袖中取出一瓶傷藥,放在他榻前的凳上。 “額頭上的傷也該抹一抹,別破了相,仔細母親罰你?!?/br> 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林夫人就擔心姬弢好生地毀了自己的臉,將來娶不到媳婦兒。 姬弢連忙收好,雙手握緊,笑嘻嘻道:“呦呦畢竟疼哥,哥知道?!?/br> 沒白替小白眼狼打架。 “……” …… 姬嫣回寢房,將蕭云回的琴譜和技法書冊整理好,連同上次他送的,姬嫣從東宮離開時也一并帶回來了,都羅列整齊。 只是,她一上手便發現從前閨閣里放的這把琴有些松動了,音準差了千里,問瓔珞:“金陵城中可有好的琴坊?” 瓔珞道:“這奴婢得去問問?!?/br> 姬嫣點點頭:“你這就去,我要重新斫一張琴,要鳳桐木伏羲式?!?/br> “噯?!?/br> 瓔珞去了。 直至黃昏才回來,她帶來了信兒,道:“這金陵城的琴坊共十九家,經營得最好的要數雅思居,但奴婢去看了一眼,排了好長的隊,奴婢好不容易才排到,給娘子下了一張琴,但照他們的說法,這單號得排到三個月之后了。娘子,您急著要么?不然,咱們就先去問問他們琴坊的掌柜?” 斫一張琴絕非易事,只是琴坊自有章程,特定的木料都是有的,工藝也應當很嫻熟,還需要等三個月,確實有點太久了。 “等皇上壽宴之后,我再上門去問吧?!?/br> “是?!?/br> 烈帝登基二十多年,今年才滿了知天命的歲數。因合整數,故而提前cao辦。 地點定在千歲宮。 千歲宮是前世烈帝退位之后頤養的地方,是金陵城郊的一處行宮。行宮規模比皇宮也不遜,有宮室萬千,三出闕林立入云,最值得稱道的,還是堪比上林的御苑。文臣武將,均可走馬射獵,倘若不是因為行宮不得常開,這金陵子弟,誰人不想在里邊游目騁懷。 轉眼便是天子壽辰。 依照慣例,姬家也在受邀之列。 名單上只有三人的份額,姬相便只帶了姬弢與姬嫣。 姬弢心性不定,又好高騖遠,照姬相的話來說,應該讓她見識見識金陵才俊的實力,今后保持謙卑謹慎,不得肆意妄為。 之前聽過母親說的話,姬嫣如今看父親,心里有不小的埋怨,但父親對于培養姬弢成為姬氏的家主上確實也用盡心力,被寄予厚望的兄長,希望今后能夠真正地穩重起來。 行宮外禁軍列如星宿,宮內還未開筵卻已是賓客滿座,觥籌交錯,起坐喧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