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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嫣道:“果真是如此,你在皇上面前怎么說的?” 沈太醫不敢欺瞞:“小人只說,也許是潘貴妃令用了什么食物與那雪梅相沖,這才導致胎兒沒能保住……” 姬嫣抓住要點,不與他廢話:“那么,是這個原因嗎?另外的食物,又是什么?” 沈太醫哪能說得出來?那本就是昨夜里皇帝要說法,他信口胡謅的罷了! 他拉長了那張皺皺巴巴的苦瓜臉,嘴里蹦不出半個字,姬嫣便牢牢鉗制住他不松,臉色一冷:“說清楚!” 沈太醫只好悠悠道:“下臣正覺著奇怪……因那潘貴妃,一向身體虛弱,胎兒脈象不穩,下臣幾次三番叮囑她不要輕舉妄動,無事盡量便不要走動,潘貴妃一直待在翊凰宮深居簡出,從不外人打交道,娘娘,這您也是知道,怎么她昨日便要上端云宮,這下臣不知,可是娘娘傳她的?” 姬嫣的人雖然燒得全身guntang,可畢竟沒糊涂,“不,本宮根本沒傳她?!?/br> 沈太醫不敢多言了,言多必失,得罪了誰都不劃算。 姬嫣倏然問道:“沈太醫,勞煩您了,您可知道,潘貴妃平日里用的藥膳,都是些什么藥?” “這……” 方子都是他開的不假,但若是潘貴妃有心在湯藥里加些別的作料,他可也擔待不起。 他關鍵時候說不出話了,姬嫣蹙眉,松開了鉗制沈太醫的手,他跪在地上,趁著姬嫣思索愣神悄悄地往后退了兩步。 “沈太醫,你若不想說,本宮不逼你,本宮只問你最后一句,”沒等沈太醫退出去,姬嫣的眸光凝視而來,“潘貴妃的小產,你確定,與本宮送的雪梅茶無干?” “這個……”沈太醫心道,已經冤死了皇后,總不能再讓可憐的皇后糊涂死,便一個頭響亮地磕到了地上,“娘娘,老臣可以拿身家性命起誓,雪梅絕對不是害貴妃滑胎的兇手!” 姬嫣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br> 只有一個解釋,能夠將這一切解釋清楚。 潘枝兒是故意流產的。 她的胎兒一直以來脈象微弱,這點姬嫣早有耳聞,今日沈太醫一說,姬嫣更是猶如醍醐灌頂。也許事情已經嚴重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潘枝兒自知孩子已經不可能健康地生下來,遲早會流掉,已經保不住了,索性便借此做一番文章,以為有利可圖。 潘枝兒特意趁著雪?;噬线M山狩獵不在宮中時,前來端云宮,并在臨走之前,要走了她的一罐雪梅茶葉。 當夜里,皇上回宮,潘枝兒小產。 潘枝兒篤定了,皇上因為愛她關心則亂,激情上頭會做出喪失理智的決定,說不準一氣之下將她這個皇后打入掖幽宮,現在看來雖然沒有,但將一國之母圈禁起來,這中間有何分別?而潘枝兒,則正借著已死孩兒的名,坐上了貴妃之位,僅在皇后之下了。 她是宮人與侍衛私生,后又在宮外流浪多年,而現在一步一步地,已經做到了貴極后宮。 皇上迄今還蒙在鼓里,以為他的枝兒是如此的柔弱善良…… “伏海,替本宮向皇上告一聲,本宮另知曉貴妃小產的原因,請皇上現身端云宮一見,本宮只想見他一面?!?/br> 第20章 朕可以沒有皇后,不可沒…… 太極殿,燭火夤夜未熄。 伏海在外跪了有一個時辰了,畢竟是老人,王修戈反應過來之后,稍顯懊惱,投筆起身,步出大殿,見伏海還長跪不起,他老人家腰背不好,常年不能久坐,遑論這般跪著,王修戈俯身將他的臂膀攙起。 “皇后說了什么?” 伏海臉色滄桑:“老奴是真個為皇后心疼,皇上,就算您再千般愛護潘貴妃,可給了她無上榮寵也就夠了,皇后自入東宮以來,行事舉止,可以說絕無半分對不住皇上您的地方,您怎忍心教她蒙冤受屈呢?” 王修戈神色微訝:“您這么信任皇后?” 以往于東宮,他還是太子,幾番征戰,與太子妃聚少離多,始終不明她用了什么手段收攏了如伏海這樣的老人。收服人心這點,枝兒永遠是比不上姬嫣的。 伏海點頭:“皇后什么樣的為人,老奴清楚,難道皇上不清楚嗎?” 機智的反問,堵死了王修戈要說的話。 他嘆了口氣,道:“擺駕,端云宮?!?/br> “是?!?/br> 伏海拎著燈籠,在前邊引路,王修戈身后,又跟了二十四名宮人,步行從太極殿往端云宮行去。 跪了這么久,身子骨都酥軟了,天又冷,也就是現在走動起來,方感到幾分氣血涌動,渾身上下舒坦了不少,伏海走在前邊,向王修戈解釋:“皇后娘娘說,她知道致令貴妃滑胎的真兇,現在只想見皇上一面?!?/br> 王修戈皺眉:“她可有說是誰?” 伏海搖搖頭:“不曾,皇后想必是想親口告訴皇上的?!?/br> 王修戈抿住了唇。 答應她出來是對的。 姬嫣也算是不笨,幽禁只是為了阻止她將此事再查下去,但即便是這樣,她也只用了不到一天就厘清了真兇。 為保枝兒,唯有當機立斷,了了她揭發枝兒的心思。 王修戈再一次來到了端云宮,抬望眼,斗拱飛檐,金碧輝煌,端云宮看守的禁軍團團將其圍困,見到王修戈到來的身影,紛紛跪地行禮,王修戈免了禮便將身踏入端云宮,其間雖是夤夜,也點燃了燭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