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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了下來,回頭伏海一走,葉蕓娘就在氣惱不平:“娘娘你何必聽那個伏海的話,他一個太監總管,說的話能頂什么用,回頭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之處,傳到了太子耳朵里,教他知道您禁足期間又倒騰他內院里的事,他那種搬盆花都跟你斤斤計較鬧個沒完的人,要是再出這檔子事,指不定又拿太子妃你撒氣?!?/br> “不可胡言?!奔ф虦芈暤?,“仔細隔墻有耳,東宮不是我們的東宮?!?/br> 葉蕓娘嘆氣:“是,奴知道了?!?/br> 她就是為了姬嫣氣不順而已。 姬嫣將這個三個人的底細全部摸了一遍,包括她們的脾性和內部關系,這三人應該心里頭有數,打從她們來東宮的那天起,就是為了給袁皇后和益王當放在東宮的眼珠子來的,也清楚太子和伏海對她們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樂見,一定會找機會將她們能調走就調走。 說不定之前已經很多跟真真她們一樣的宮女來了又被不著痕跡地送走了,在這種情況下,袁皇后不可能再派粗手笨腳到處都是可以挑剔的破綻的宮女來,真真和柏合、香蓮都很是爭氣,每半年一次的東宮考核中都能拔得頭籌。 姬嫣又仔細看了,考核的項目包括女紅、烹調、煮茶、浣紗等,她們是樣樣精通。 看完了姬嫣都忍不住驚嘆:“好厲害,都是人才?!?/br> 翠鬟和瓔珞以為太子妃說給自己聽的,兩個小臉上都一團紅云,羞愧難當。 但姬嫣真的就只是一句感慨而已。 葉蕓娘道:“宮里藏龍臥虎,可多著呢,要不家主之前那么不情愿將娘子往宮里送,那皇后,可不就是最大的宮斗好手么?!?/br> 姬嫣合上書冊,仰頭道:“嬤嬤,你又僭越了?!?/br> 葉蕓娘趕緊捂嘴,她這破嘴,吃飯怎么不漏米粒兒呢。 “不過,”葉蕓娘道,“既然都這樣了,太子妃,咱們還能想出什么法子哄人走?畢竟她們可是東宮里最能干的三位了,總不能刻意刁難,這樣顯得咱們姬家的女郎君不大氣?!?/br> 在葉蕓娘的觀念里,給東宮丟人事小,給姬家丟人事大。 姬嫣搖頭道:“當然,我不能給爹爹丟人?!?/br> 元后有一身舊袍,是原來封后時所穿,現在被鎖在庫房里,天長日久,下人偷懶疏于打理,竟然教老鼠在裙擺蛀穿了幾個洞。殿下最為珍惜元后娘娘的舊物,想來誰都不敢碰,因這次王修戈從北境回來得急,又全是為了籌備婚事,東宮忙前忙后,伏海忘了將這件大事稟告,現在也沒機會再去說了。 姬嫣從伏海這兒得知了此事之后,決定以此為突破口。 “鳳袍還可以補救嗎?” 伏海道:“自然是可以的。宮里手藝最巧的繡娘,說不定能將它補得完整無缺,讓殿下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br> 姬嫣道:“伏內侍,你將鳳袍拿來,我來想想辦法?!?/br> “噯?!?/br> 鳳袍拿來以后,姬嫣對著上頭兩孔蛀洞出了會子神,腦中卻是浮光掠影,閃過一些畫面。 那畫面恍如隔世,曾幾何時,她也曾穿上過這么一襲華美的裳,配九天金鳳攢珠冠,持祥云山海紋白玉如意,向著高臺上的誰一步步邁近,那人牽起她的手,手掌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第二日,東宮就出了告示。元后舊袍有損,現選兩人為元后補鳳袍。因是元后舊物,太子殿下珍重異常,事情需要謹慎妥當地處理,太子妃初初打理東宮,對各部宮人都不甚了解,便著身旁葉氏張貼告示,請好膽色之人前來揭皇榜,如果補得好看不出來,賞黃金百兩,天山白玉、東海珊瑚、五岳奇珍,以及自姬氏而來的各類金銀玉器。 姬嫣更令葉氏悄悄地傳出話去,因為事前擅自動了太子的白盞菊遭到罰,現在太子妃慷慨地拿出這么多好物,是有意戴罪立功,向太子殿下邀好,只要誰辦妥了差事,以太子妃姬姓之女的身份既放出來話就絕不會食言。 要說這針線活兒,但凡女子,那誰人不會? 眼見太子妃給的東西確實豐厚,只要是自忖有兩把刷子的,甚至還有外宮的魚目混珠,都跑來姬嫣跟前攬活。 翠鬟將人頭點了點,就有二三十來個。 姬嫣眼見得報名的人越來越多,見真真、柏合等三人都搶著進來了,便及時教人打住了,后面不再安排參加比試。 比試的內容很是簡單,只要當堂繡上一只翡翠鳥便可以交差。 各宮的人都拿出來了看家的本領,在姬嫣面前把這輩子最好的繡品全拿了出來。 姬嫣將繡品收好,特地從司制房請了姚女官前來,姚女官與姬嫣的姑姑從前是手帕交,一早就知道了姬嫣的心思,現今姬氏一族顯然已是不得不往太子這邊倒,那么她姚家自當跟隨親近東宮,便遵照姬嫣的吩咐,有模有樣地點評了一番,最后,從這滿屋的繡品當中挑出了兩幅。 這兩幅繡品的作者,赫然就是真真和柏合了。 香蓮得知自己落選的那一刻差點兒跌坐下來,而真真和柏合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出來,噗通噗通跪倒,滿臉喜色,急忙磕頭謝恩。 她們兩人,確實繡活出眾,這沒甚么可挑剔的,姚女官見多識廣,處事也公允,雖然錯失了太子妃的恩賞,但個人心中,其實多半也是服氣的。 只唯獨一人不服,那就是香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