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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關上,一切的喧鬧聲也都淡化了。 輕緩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陸宜禎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溫和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禎兒meimei,人都走了,可以放下扇子了?!?/br> 陸宜禎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猶猶豫豫地,將掩面的卻扇一點點拿開了。 她不太好意思地往上望去。 而隋意只是溫柔地俯下身,在她額上親了親:“禎兒meimei今日的模樣,很漂亮?!?/br> 陸小姑娘便無端地、渾身都放松了下來。 “可是,這一頂發冠好重呀,我脖子都快壓斷了?!?/br> “那便不戴了?!?/br> 隋意抬手過來,替她輕柔、緩慢地解下了一頭繁復的珠冠。 沉甸甸的重量終于卸下,陸小姑娘捶了捶脖子,往后仰,撐著床榻的一只手、卻驀然被硬物硌得生痛。 “嘶”。 走到梳妝臺前放置發冠的隋意立即轉過身:“怎么了?” “被花生硌到了?!?/br> 陸宜禎答完,脫了鞋,跪到榻上,揮手把所有金錢彩果全往床榻里側趕。 這么硌人,晚上還怎么睡? 隋意放完冠,也上榻來幫她,兩個人合力、將床榻大部分的地方都清理干凈了。 陸宜禎熱出了汗,倒在褥子間不想動彈。 隋意也順勢倒了下來,伸手想抱她,卻被她抵住了肩。 “你先別貼著我,我好熱?!?/br> “禎兒meimei……” “不行就是不行?!?/br> “好罷?!?/br> 隋意收回手,直起身,忽地笑了笑。 “那,我們來做些別的?!?/br> 陸宜禎警惕地看著他:“什么別的?” “比如,禎兒meimei想不想看看我?” 這話中的“看”,當然指的不僅是看他的臉。 陸宜禎耳尖驟紅,眼神飄忽地躲到了另一邊去。 心里咚咚打鼓。 她知道,新婚之夜,他們的確是要做一些不尋常的事情;而且,對于這種事,她、她也并非是完全不好奇的。只是這種隱秘而羞人的心思,她不可能說得出口。 “帳子……你先把帳子拉上呀?!?/br> 小姑娘細弱地開聲。 她聽到隋意笑了一聲。 緊接著,榻內的光線便漸漸地昏暗了。 熱源貼了過來。 陸宜禎勉力地抬眼望他。 他撐在她上方,桃花眼溫溫地彎起,烏亮的瞳仁里全是她的倒影。 有帶子摩挲的聲響。 不一會兒,腰帶除下、衣帶解開,緋色的喜服領口大開,往兩旁散落,露出了被掩蓋其中的皓質而白皙的皮膚。在昏昏暈暈的燭火光中,很有幾分艷麗之感。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陸宜禎一僵,驚怔地對上他的眼。 “禎兒meimei,別怕?!?/br> 他柔聲地哄她,帶著她的手,緩緩地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又緩緩地、緩緩地下移。如三月最令人醺然的春風。 他是溫柔的,更是溫熱的。 陸小姑娘想不出、用什么詞匯能形容出她現下的心情,心臟宛如被一只手舒緩地按壓、挑動,酥軟之意由那一點擴散至全身。 她忽然勾住他的脖頸,抬首吻了上去。 潮熱的呼吸交繞相纏。 分開時,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他垂眼凝望著她,烏色瞳仁如被水霧沾濕一般微微暗啞,眼尾浮上一點薄紅。 像脆弱而漂亮的桃花。 “禎兒meimei?!?/br> “……嗯?!?/br> 這次換成他吻下來。 外頭是春夜,黏濕的空氣醞釀出了一場綿綿細雨,庭中乳白的梔子被綿密的雨絲澆撫得微微顫抖,靡郁的花香彌漫在濕潤濃稠的空氣中。 帳內,燭色朦朧。 紅衣層層疊疊滑落,遮蓋青碧衣裳。 柔軟纖滑的被褥色彩明麗交織,精美細膩的牡丹圖案被白皙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艷麗的顏色好像泉水般潺潺流淌。 雨聲變大了。 …… 第二日是晴天。 陸宜禎睜略顯迷蒙地睜開雙眼時,正對上一道柔光繾綣的視線。 她揉了揉眼,下意識問:“你怎么醒這么早?寶蔻不是還沒來敲門?” “已經到巳時了?!?/br> 短短的時間里,陸小姑娘也終于記起來她此刻身在何處,輕呼一聲:“那,那敬茶……” 隋意啄了啄她的鼻尖,笑道:“別擔心,遲一點去沒關系的?!?/br>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 陸小姑娘羞赧地剜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坐起身。 她要起,隋意自然也不會再躺著。 女使進出送水的功夫,他穿好外衣,又替陸宜禎穿上繁復的襦裙。兩個人洗漱過后,女使要上來為陸宜禎梳發打扮,又被他制止了。 “我來就可以?!?/br> 小姑娘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人為自己擺弄長發。 他的手法已經很嫻熟,從前在夷山別莊,他學了好多不同樣式的發髻,如今終于派上了用場。 穿過發絲、不時觸碰肌膚的手指溫涼而柔軟,也很輕易地就拂去了她心底那一層、輕微的不自在感和羞澀。 縱使是成親了,他們與以前也沒什么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