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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是要去寺里走一趟的,看完燈會再上香也一樣。 只是隋燕氏突如其來的好意、令她懵了懵。 陸宜禎回想起隋意從前說過的話,打從心底不想看見隋燕氏了。 但無奈她娘親并不曉得這些,點點頭便應下了邀約。 …… 酉時,天色方擦黑。 兩駕馬車一前一后自榆林巷轆轤駛出。 除夕的夜晚,趙京城非常熱鬧,大街小巷都掛滿了紅燈籠,“噼啪”的爆竹炸響聲遠近躥起。 即使是到了昔日頗為冷清的顯敬寺山腳,也還是能隱隱約約聽到放炮的動靜。 下了車,陸宜禎隨兩家長輩拾級而上。 入山的一路,只見小徑兩旁的樹梢皆被綁上了各色的彩燈,打了結的紅繩在枝頭迎風翻飛。 登山的人影稀稀拉拉地,隔一段距離便能遇見一兩個。 山路走盡,空氣立即噪雜不少。 寺門前,一盞八角門燈兀然矗立,從燈芯散發出來的暖色光暈,比天上的明月還要亮朗。 進出的香客莫不是駐足觀望,還有在燈紙上提筆寫字的。 陸宜禎圍著這盞大燈籠轉了好幾圈,也興致頗高地借來了筆墨,往燈紙的空白處寫下了幾句祝愿。 入寺后,三人點香、拜菩薩。 陸夫人最先拜完,站起來,叮囑陸宜禎:“我去后頭的禪房見見住持師父,就是東邊的那一間,你也曾去過。你拜完了,再與寶蔻到后頭來找我?!?/br> 又與隋燕氏告過禮,轉身離開了。 陸宜禎收回視線時,正撞上了旁側隋燕氏笑吟吟的神情。 她沒由來地覺得后頸一涼,連忙禮貌地朝她回以一笑,便扭頭、舉著香望向了正前方的菩薩。 今日隋意有宮宴,并不在家,雖然按照一貫的經歷來看、不會出什么大問題,但她還是祈求佛祖保佑他萬事順利罷。 又祈了幾個愿,陸宜禎睜眼、站起身,將信香插進了供桌上的香爐里。 正巧隋燕氏這時也走了過來。 “方才瞧你這么認真,許的什么愿呢?” 陸小姑娘瞥她一眼:“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br> 隋燕氏也沒再追問,反而笑道:“我猜猜,是不是同我家大郎有關的?” 陸宜禎諾諾應了聲“是”。 待她插完香,兩個人走出殿門,抬頭便望見、原本皎潔明亮的彎月已躲到了云層后頭去。冬夜凜凜的冷風吹來,直颼颼地灌入人的脖頸。 陸小姑娘打了個寒顫,伸手將脖頸邊一圈的白狐毛領子給立了起來,刺骨的冷意這才被稍稍驅散了一些。 她左右看了看,沒瞧見自家女使。 “寶蔻呢?” “我家嬤嬤也不見了?!彼逖嗍系?,“興許她們兩個人有什么事情,暫時走開了罷?!?/br> 但是寶蔻今夜會有什么事?還不與她打聲招呼就走? 陸小姑娘想了想,覺得怪異極了。 “在這兒干等著也無聊,我知道這顯敬寺里有一棵姻緣樹,很是討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喜歡,不如,我陪你也過去系條紅繩子?” 陸宜禎偏頭看向隋燕氏。 后者依然面帶微笑,話里的提議也根本讓人挑不出錯漏。 但小姑娘揪緊了白狐毛。 她不想同她走。 這是一種類似于小動物一般的直覺。 何況眼前這個人、還三番四次地傷害了隋意。 小姑娘靜了一會兒,開口: “我不想去,我要去找我阿娘?!?/br> 第64章 渡若十四 那就魚死網破罷 大趙皇城。 暮色已至, 月朗星稀。 大慶殿內一片暖意洋洋,各色王親貴族、官員使臣齊聚一堂,觥籌交錯, 輕歌曼舞。 大趙的官家、太后,位于最上座,不時耳語幾句。 太后正在官家耳根子邊念叨立后之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 后位一直空懸著也不是個事情。就好比今日這場大宴,原本你如果有皇后, 我這一身老骨頭就不必出面了。還有明年的祭祀、朝宴……你這是要累死我么?” 官家一手抵著下頜, 轉過了頭。 太后見他這副無關痛癢的態度, 擰眉道:“你往哪兒看呢?” 順著他的視線一瞧, 只見座下席上, 寧嘉縣主正盈盈笑著、同身旁溫和儒雅的譽王爺說話。 一個不太好的念頭登時浮上心間,太后倒吸一口冷氣, 肅顏拍了拍官家的肩,壓低聲音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你那, 那侄女罷?你最好收住這個荒唐的想法,別學了前朝……” “母后?!?/br> 官家打斷她, 揉了揉眉心。 “你別亂想?!?/br> “你這樣子叫我如何不亂想?我就沒見過哪個皇帝同你一樣的。宮里那幾個, 你不喜歡?”見他不言不語,太后道, “那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宮里的不成,還有宮外的, 只要你與我說,我一定給你找來……” 官家喝了口酒。 所幸這時舞曲也停了。 各國使臣紛紛擁攘著,上前來說賀詞。 使臣賀完后,便到了諸王來賀。 大趙先帝膝下十六子, 封王的有十二位。 輪到譽王爺祝賀時,大殿內都靜了靜。 眾人皆知,譽王為先帝庶長子、而當今官家為先帝嫡幼子。十年前先帝病危時,這兩方明爭暗斗,朝中也分為了“立長派”與“立嫡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