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手底下隔了一層衣料傳來的心跳起伏有力。 一聲、又一聲。 “所以,禎兒meimei聽話,先回家去?!?/br> …… 明景樓外,月明星稀。 徐宛音叫住前方正要離開的段伯安。 “段公子?!?/br> 段伯安腳步滯住,轉身見她,頷首致意。 徐宛音深吸一口氣:“我,我有東西要交給你,可否請你,借一步說話?” 仿似是被她這話提醒了,段伯安接道:“正好,我也有一件東西要交還于你?!?/br> 徐宛音略微驚訝,仔細一想,卻并未想出來、自己究竟有什么東西落在了段府里頭,只能先跟隨他避開夜市人.流,走到了街道旁一處較為僻靜的小巷中。 萬戶燈火明亮。 巷外人影重重。 段伯安站定后,從袖中掏出一枚豆青顏色的香囊,遞出去。 徐宛音伸手接過,翻看一遍,只見這香囊針腳細密、繡法與她如出一轍:“這……” 確實是出自她之手,可她是什么時候將它落下的? “月前,刑獄司辦案,收押了一個女賊,這香囊是那女賊托我還你的?!?/br> 段伯安見她神色混亂,想了想,解釋道:“就是你我在潘樓街的酒樓相遇那次,我半途離席,回刑獄司后所辦的案子?!?/br> 徐宛音記起來:“可那女賊,為何會有我的香囊?” “你不記得?” 這話問得怪。 徐宛音猶豫著,搖搖頭。 “那女賊曾在天香樓賣唱,借用身份之便,出入多戶府宅行竊。今年五月,英武侯府搭戲臺,她也去了?!?/br> “這樣一說,我似乎有點印象。那時,我家大嫂嫂剛被診出有身孕,她平常又喜歡聽戲,我大哥哥便請了天香樓的人來府中……” 徐宛音回憶道:“那一天,有個姑娘闖進了我的院子,說要向我請教針法,我便教了她,她一直說學不會,我又送了這個香囊給她私下里仿繡——她竟是賊嗎?” “但為何,那天過后,我家一點東西都沒丟?” 段伯安目色溫和地聽她說完這長長一番話,才開口:“那女賊說,你是第一個不嫌她出身、待她好的人,入獄后,只恐這香囊要與她一起受污,還是物歸原主的好?!?/br> “原來還有這一段緣分……” 徐宛音嘆罷,向他道謝。 “多謝你今夜特意將它帶出來,若有機會,還請你把這香囊還給她,告訴她,東西染了污跡、可以洗掉,人也一樣?!?/br> 說著,眼神飄了飄,從袖中摸出另一枚月白色香囊、一并朝他遞了過去。 段伯安略顯不解:“可這……一共兩枚香囊?!?/br> 徐宛音垂著眼,飛快將東西塞入了他的懷中:“其中,其中另一個,是給你的?!?/br> 說完,手心冒汗,也不敢抬頭看對面之人的反應,甚至連禮都來不及告,便轉身匆匆離開了。 …… 陸宜禎神思恍惚地回到家中后,翻來覆去,夜不成寐。 一會兒,覺得自己不該聽從了隋意的哄勸、這么輕易地回家來,萬一他的病在她離開后并沒恢復、反而加重了,該如何是好? 一會兒,又覺得,今夜隋小世子的反應很奇怪,好似藏了什么將要決堤的情緒在里頭,她若是不跑,指不定后面會發生什么、超出她已有認知的事情。 屋外的梆子敲過一更、又一更。 混混沌沌,即將睡去的關頭,小姑娘心想,明日去問一問阿娘好了。 …… 翌日起身,陸小姑娘聽聞隔壁的隋意已經回府、并無不適之后,不由得長松一口氣。 用過早膳,她便帶著滿肚子疑惑去找了陸夫人。 一室寂靜。 好半天,陸夫人終于滿腔復雜地嘆了一聲。 “他做得對?!?/br> “阿娘?” “這確實是我的疏忽,總以為你們離成親還早?!标懛蛉说?,“禎兒,你坐過來些,我說與你聽?!?/br> 這一段話并不算長,還沒有當年鄧夫子的一堂課長,但陸小姑娘聽得渾身發燙、面含薄紅,恨不能立刻裂出一條地縫、讓她鉆進去。 話到最終,陸夫人從箱底找出來幾本冊子,塞給她。 “這幾本書,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罷?!?/br> 陸宜禎幾乎是游魂一般、回到自己的住處的。 剛一進門,寶蔻迎上來,就要像往常一樣接過她懷里的東西:“姑娘,我替你收……” 小姑娘手一顫,立刻轉了個身、把書冊緊緊地護住。 “不用了,你出去?!?/br> “快出去?!?/br> 寶蔻驚詫地看了她好幾眼,到底算清楚她的性子,沒再多問,闔門退出了房中。 等密閉的室內再也沒有旁人,陸小姑娘“嗚”地一聲,將懷中的冊子全恨恨地扔到床榻上,自己也撲進了榻間,拿被子蒙住了頭。 太難為情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男女成婚后需要同榻而眠,但小姑娘自幼接觸過最孟.浪的物事,也僅僅只是民間流傳的風月話本。 而話本子里對此事的描述,還總是含糊其辭,以至于她一知半解,總以為同榻而眠的含義,不過是親一親、抱一抱,最多穿著里衣、鉆到同一個被窩里、睡一晚上的覺而已。 哪知會這么的、這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