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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郎不放心地叮囑了他幾句,這才往前堂走去。 鋪面并不大,劉二郎幾乎是在邁進前堂的一瞬,便瞧見了自家店里的唯一客人。 那是個格外俊俏的少年郎君,烏發用檀木簪子高高束起,唇紅齒白,尤其是一雙眼睛,生得如桃花一般勾人。 渾身上下亦是行頭不菲:竹青錦袍,羊脂玉腰帶,黑緞長靴……每一樣拿出來,都能抵掉他這小小鋪子一年的收成。 劉二郎向店門口一望,還望見幾個在外等候的小廝打扮的仆從。 ——這少年郎君的來歷定是不尋常,只是不知道如他這燦星朗月般的大人物,又怎么會想到來光顧這家簡陋小店? 百思不得其解。 那頭桌邊,也不知小郎君說了什么話,站起來比木桌稍高一截的云娘,居然捂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倒不像素日所見的紈绔子弟那樣張揚跋扈,是個溫和性子。 劉二郎霎時大為改觀,眉宇間的警惕神色亦緩和了許多。他走到桌柜后,取下昨日的賬本,開始細細核對。 算賬的時間,鋪中又陸續進來了一些客人。 劉二郎從賬本中抬頭時,狹小的店面里,已經擠了一半人;那錦衣華袍的小郎君,也舀起了湯碗中的最后一塊rou。 “店家?!?/br> 小郎君倏地喚道。 劉二郎“噯”了一聲,忙奔到他桌前,打躬作揖地問:“客官有何吩咐?” 小郎君對他溫和地笑了笑:“你家的rou,滋味甚是鮮美,不知是從何處購得的?” 劉二郎頗為驚異,心道這瞧起來便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人,怎會問出這樣一個怪問題? 但他仍舊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這位客官的話,小店的rou都是挑得當日最新鮮的,每日寅時,就從西大街的馬氏rou鋪里進?!?/br> “如此,多謝店家告知?!?/br> 劉二郎見小郎君擱下勺子和銀錢,起身要走,沒成多想,脫口便將心中疑惑溜了出來:“客官問這個是……” 小郎君稍頓身形,望向他,眉目柔和:“也無要事,不過就是請店家擲個骰子罷了?!?/br> 擲,擲骰子?可這里并沒有骰子呀。 劉二郎被他一句話繞得云里霧里,撓了撓后腦,也沒想明白所以然。 轉頭瞧去,側耳一聽,只聞那小郎君行至鋪子門口、同親隨的幾名小廝說道:“走,去西大街馬氏rou鋪——旁的茶樓里坐坐?!?/br> 真真是奇怪極了。 第20章 驚懶第九 對我來說便是絕對的重要…… 真真是奇怪極了。 陸宜禎托腮望著一桌子茶點小吃,心中暗暗地想道。 “聽聞禎兒meimei自昨日回府后,便因受驚心情不大爽利,這各色吃食,約莫能使你紓解紓解郁氣?!?/br> 隋小世子坐在桌案對側的石凳上,搖著一柄新換的玉竹骨折扇,見她兀自出神的模樣,笑問:“怎也不動筷子?” “這些東西,都不是從一個鋪子里買來的罷?!?/br> 小姑娘當著他的面,如數家珍:“這桃酥和桂花糕,是西大街茶館子里的;這甲魚湯,是長慶樓的;還有這酒蒸羊、白炸春鵝,都是明景樓的招牌……” “意哥哥,你今日是把整個趙京城的茶館酒樓都逛了一遍嗎?” 小世子搖頭:“只逛了城西和城南的,城東、城北還沒來得及去?!?/br> 陸宜禎:“意哥哥為何突然起了這心思?” 小世子朝她眨眼笑:“禎兒meimei不妨猜猜看?!?/br> “意哥哥,你怎么老喜歡賣關子?” “說書人若不會賣關子,又怎能引來賓客滿座呢?” “可你不是說書人,我也不是賓客?!?/br> “非也非也,世事錯綜,禎兒meimei又怎知自己不在他人局中?” 小姑娘被這話說得一怔,眉眼耷拉下來:“意哥哥說得對,有些事情,如果不是遇上,真沒法想象居然有這么的曲折險惡?!?/br> 隋意聞言,神色微動,還未再開口,見她復昂起腦袋,明凈的眼睛里盛滿了他的倒影。 “多謝你,意哥哥。我都聽我家女使說了,昨日是你救了我、還有我家的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你叫侍衛們提前列陣、還威脅那伙壞人退走,我家侍衛,沒了性命的會更多?!?/br> “只是順手的事情?!?/br> 小世子合攏折扇,漫不經心地道。 “不管怎么說,意哥哥都是我心中最好、最厲害的人?!毙」媚锟隙T,想了想,又悄聲地問,“可是,意哥哥,你為什么不希望這件事傳出去呀?我爹娘、寶蔻、還有護衛們,都叫我只對那些查案的官員說——壞人是因為不敢殺你,才不敵眾勢逃跑的?!?/br> 小世子微微露出唇角笑渦,瞳仁烏黑,好似深邃不見底的幽潭。 “自然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br> “蛇?是那些壞人嗎?” “除了他們,還有別的蛇呢?!?/br> “別的,是誰?” “禎兒meimei猜?!?/br> “意哥哥又賣關子?!?/br> 隋意勾唇莞爾,直身站起,拿扇頭敲了敲小姑娘烏溜溜的腦袋頂:“我明日去城東和城北,就不給禎兒meimei帶吃食了。這幾日,禎兒meimei要乖乖呆在府中,知道么?” “嗯,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br> “萬事無常,禍福相依。是麻煩還是機會,誰又說得清?!?/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