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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宜禎順著鄭夫人團扇所指的方向一望,只見徐家夫人正笑著,還用錦帕掩住了嘴;而她對面站的,則是一位嗓音頗為洪亮的婦人—— 即便隔了幾步路,在茫茫嘈雜的聲響中也還是能聽到她的話音。 “若我沒記錯,你家的三姑娘,離及笄也差不了幾年了罷?” “孟jiejie,徐夫人,容我插一嘴,這兒又來新客了?!?/br> 鄭夫人挽著陸氏母女,戲笑著打斷道。 欄邊兩位婦人收了音,扭頭看來。 孟夫人甫一見來人還驚嘆了聲:“天唷,這位天仙兒似的meimei是……” 鄭夫人熱切道:“這就是我與你提了好多回的、陸尚書的夫人?!鞭D頭又和陸姜氏介紹,“陸夫人,這位是大理寺少卿孟叔鴻的夫人?!?/br> 婦人們見過禮,又拖著自家的姑娘們問了一圈好后,便拋下其他,很快熱絡地談作一處。 徐家兩姐妹就站在徐夫人的身后。 孟夫人倒是沒帶姑娘來,據說是大姑娘出了嫁、二姑娘今日有旁的事情未能陪侍。 瞧見周遭婦人們膝下皆有自個兒的小襖子,她又是感嘆“為人母親卻孤零零”,又是感嘆“姑娘及笄了便愈發不暖乎乎”,最后話頭便被扯回了原點—— “徐夫人,若我沒記錯,你家的三姑娘,離及笄也差不了幾年了罷?” 徐夫人掩唇笑道:“是呢。宛音是乙亥年三月生的?!?/br> “那就是十四,不到一年便要及笄了?!泵戏蛉说?,“養姑娘就是如此,你稍不注意,她便已到了將出閣的年紀,幼時的琉球糖不愛吃了,倒喜歡上了酸口的梅子湯;顏色明麗的衣裳不愛穿了,反是專挑素凈的襖裙出門……” “莫說你家的姑娘了,我家那個,也一樣?!?/br> 鄭夫人打著扇子道:“近來也不知她把心思丟在誰家小子身上了,用膳也心不在焉,看書也魂游天外,叫她今日與我一道辦宴罷,一大早還跑了。別是讓我知道她扔下我這老母親,為的是去看哪家的小郎君,否則我這心里呀,真真不是滋味?!?/br> 陸夫人道:“我家禎兒年紀雖小,也古怪得很呢。你們不知道,她九歲十歲那年,有一段時間,不知為何就突然胖了一圈,我這心里急呀,還以為她是趁我不注意偷去廚房找吃的了,結果我守了她整整好幾日,又沒什么不對。這第 一回養姑娘啊,總是擔心自個兒哪里沒做好,幸好是后來,她自己又慢慢苗條回來了?!?/br> “你說這個,我倒想起來,我家那個大的,五歲那年……” …… 婦人們后頭,徐宛竹已遠遠地走開,尋了別家的貴女攀談。 仍留在原地的陸宜禎和徐宛音聽著幾位婦人越來越興高采烈的閑論,面面相視,抿出苦笑。 “太可怕了?!标懸说澬÷暤卦V怨,“我感覺我自小的糗事都要被一個不落地抖露出來了?!?/br> 徐宛音則有些出神,喃喃道:“我阿娘若是還在,也會同孟夫人她們一樣罷?!?/br> 陸宜禎聞言,一怔,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宛音jiejie……” “我沒事的,陸meimei?!毙焱鹨舫龑捨康匾恍?,柔柔地移開目光,眺望向滿池碧紅交映的美景,“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只不過,偶爾還是會被飄忽的念想絆住呢。沒關系,賞會兒花,便能全忘了?!?/br> “那我陪你一起賞花?!?/br> “嗯,謝謝陸meimei?!?/br> …… 賞花宴過半時,猛然有一道小廝打扮的身影踉踉蹌蹌地疾沖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 被他擦肩而過的婦人顰起眉頭,被女使攙著后退一步,面色不甚舒快地問:“你是誰家的?怎么莽莽撞撞地?” 小廝急得滿頭冒汗,頭也不回、腳也不停,只邊沖邊道“得罪”。 白石欄桿邊正酣談的孟夫人一行也被惹去注目。 在瞥見那小廝的第一眼,孟夫人便變了臉色:“八斗,發生了何事?” 名喚“八斗”的小廝聞見聲音,精神一震,忙忙地趕到孟夫人身前,焦急道: “夫人,大事不好!二姑娘在城西一家布行門前,被歹人劫走了!” 第14章 驚懶第三 嫁意哥哥這樣兒的 大趙皇宮,文德殿。 “又一樁被劫案?!?/br> 沉越的男子聲音從密匝垂地的珠簾后方幽幽傳來。 大殿殿門虛掩,不透一絲日光,殿內幾座一人高的侍女銅像宮燈燃有光芒昏黃的白脂蠟燭。四方朱漆立柱上盤附的虬龍在偏暗的內室中,竟隱約不似死物。 文德前殿內空空蕩蕩,光可鑒人的金磚地板上,只站了一道頭戴烏紗、身著紫袍、手握玉笏的官員打扮的人影。 “回稟官家,今日被劫的孟二姑娘,出行時只帶了四名護衛和兩名女使,但這六人無一例外皆被殺害,而且被殺手法,同上一案中曹家五女的侍從死法十分一致?!?/br> 紫袍官員躬身稟述道。 “還有一樣非常奇怪的是,這兩樁案子里,劫人犯都沒留下過一具尸首,只恐怕……那伙賊人不是武藝高強、便是過分狡猾,如此一來,要抓捕他們便頗為棘手了?!?/br> 珠簾后溢出一聲冷笑。 紫袍官員身形一震,立即把腦袋壓低了些。 “這一樁接一樁的,其中關聯真是大有意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