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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音聽著這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思索了半晌才明白過來,他竟然沒有自稱“朕”。 心里說不上來的難受,她還是元妃,同魏承越單獨相處時,他也總是隨口說著“我”。 一開始她覺得是魏承越剛繼位為帝還沒有習慣,到后來,她才知道,只有對她,他才會如此。 剛走到門口的魏承越突然轉過身來,“來到大昱你可能會不適應,便留了一個你從月肅帶來的婢女,明日讓皇后再多選一些宮人,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告訴三福,再從紫宸殿調?!?/br> 趙清音下意識想要下床行禮,剛要起身,就聽魏承越道:“不要下床了?!彼阕诖采?,微微頷首,“多謝陛下?!?/br> 魏承越似乎有些舍不得,遲疑了片刻,盯著她又瞧了瞧,還是邁步而出。 趙清音馬上意識到什么,跳下床來,“陛下?!?/br> “什么事?”魏承越溫和看著她。 “讓月肅國的婢女回去吧?!彼磉叺膬蓚€月肅國婢女,都是裝樣子的,同自己并不親近,也不懂大昱朝的規矩,況且她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月肅國人,留下來,后患無窮。 “我知道陛下是好意,但她的親人在月肅,這種分離未免太殘忍了些?!?/br> 魏承越不說話,又盯著她看了許久,“朕雖知你不是,但你和她真的很像。此事就依你,明日再另選個合適的主事宮女?!?/br> 看著趙清音未穿鞋就跳下來,一雙白嫩的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魏承越無奈的搖搖頭,“這個樣子,也像?!闭f著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撫了一下她的長發,手指停留在發絲上良久,才起身道:“安心地睡吧?!?/br> 盯著魏承越離去的身影,她有些恍惚,腦子里胡思亂想沒個章法,不知道是藥物的后勁,還是自己真的累了,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公主,公主?!?/br> 趙清音睜眼,有人在寢殿外叩門。 她喊道,“進來?!比缓蟠钇疳♂W鹕?,一抬頭就愣住了。 不但是她愣住了,面前的宮女也愣住了。 “娘娘,是你嗎?”宮女說話間就紅了眼眶,一下子撲在她腿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沒說話,但心里卻很歡喜,茉如是她的婢女,一直跟著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她也很思念茉如,還想著穩定之后去打聽她的消息,沒想到就這樣突然見面了。 想來茉如就是那個另選的關雎宮主事宮女。 她很想問自己宮里的其他宮人現在何處,但她不能問,只能板著一張臉道:“姑娘這是認錯了了吧?!?/br> 茉如一聽,盯著她看了一會,忙低下頭退后,擦去眼淚,“奴婢失禮了,奴婢是來伺候公主的。剛使臣傳話,請公主去送行?!?/br> 那有什么好送的,她又不是真的月肅國公主,把她送進大昱皇宮,是兩方契約的一部分,再見面還不就是說那些個約定好的事。 “公主,我替你梳妝吧?!?/br> 茉如一邊替她梳妝,一邊告訴她自己的名字是莫如,還有些宮中的規矩。 這些她都是知道的,但若是讓她裝不知道,太累了,干脆轉身握住茉如的手,“月肅國君主的妃子中有一位是之前韶國的和親公主,她對我很好,來之前宮中的規矩都學過了?!?/br> 她說的是實話,那位妃子就是她的姑母,正因如此,她才會在鄰國之中選擇同月肅國結盟。 第5章 舊人 寧愿她永遠失憶下去。 茉如受寵若驚,抽出手跪在地上,“公主慎言,在宮中說起韶國的事是忌諱?!?/br> 趙清音笑道:“別緊張,只說這一次,繼續梳妝吧?!?/br> 換上大昱朝女子的衣裙,站在關雎宮中抬眼望去,天灰蒙蒙的,烏云壓得很低,開得正旺的白玉蘭花安靜的待在枝頭。 宮門口,月肅國的車隊已經準備就緒,趙清音讓茉如等在原地,獨自緩步向使臣走去。 使臣笑意滿滿說道:“賀將軍說的不假,大昱皇帝果然對你不同。我會向國君一五一十稟明,還望公主不要因為貪戀大昱皇帝的寵幸,而忘了和我們月肅的契約?!?/br> “使臣放心,不會的?!壁w清音說的篤定。 使臣意識到了什么,說道:“公主是不是還不知道,你中毒昏迷時,都發生了什么吧。大昱皇帝嚴懲了給你香粉的妃子,這妃子原是大昱寵妃,只因在給你的香粉中放毒,被打入冷宮了,她身邊的兩個宮婢一個仗斃一個被逐出宮,可見……” “大昱皇帝在乎的是兩國邦交,與我無關,使臣大可不必擔心,我還不至于忘了自己的身份?!壁w清音語調清冷,打斷了使臣的話。 “好,好。靜候公主佳音?!笔钩键c著頭,轉身離去。 目送月肅國一行離開,趙清音往回走,一路上,宮女太監們紛紛竊竊私語,看見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像是皇后和德妃宮中的婢女,她便大方看過去。 那些錯愕驚訝的眼神在她的預料之中。 剛走到關雎宮門口,就看見了九龍抬輦,說來也怪,剛還灰蒙蒙的天,現下卻出了太陽,在晴天的日光下,輦身的金龍灼灼耀眼,背后華蓋的陰影正好打在輦坐上。 趙清音停住腳步,本能的有些害怕。 等在門口的太監小步上前,躬身道:“公主,陛下在等您呢?!?/br>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再次回來,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容不得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