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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金滿臉喜色,猛地站起來,但是因為蹲了太久,兩腿發麻,一個沒站穩就栽倒在地上,沾了滿身的泥土。這還不算,就連臉上和嘴里也全是泥巴和雜草。 “呸呸呸?!?/br> 王金金想把臉上的泥擦掉,結果卻把臉越抹越花,整張臉都變得黑乎乎,還散發著肥料的怪味。秀蘭嬸好心把自己的毛巾借給她,她也不道謝,拿著毛巾亂抹一通,結果直到最后也沒擦干凈。 王金金終于把臉擦出一個人樣,甩著胳膊走了。秀蘭嬸手里拿著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毛巾,心疼不已,這塊毛巾她才用了幾天,現在被搞得全是泥巴,還被扔在地上。 “呸!什么東西,真以為馮勝陽找你是有好事呢!” 秀蘭嬸沖著王金金的背影啐了一口。 * 農村的活計很多,最磨人的要屬耕地和播種,農忙的時候家家戶戶男人女人老的小的全要出動。 相較而言,挖土豆還不算那么辛苦,但也不是最輕松的活計。紅太陽生產隊最輕松的活計是割豬草、喂豬還有放牛,這些活一般是給上了年紀的老人和特別小的孩子干的。 此時一位正值壯年、但卻領了最輕松活計的趙紅霞女士正在路過 給趙紅霞分輕松的割豬草這種活計,實在是無奈之舉。 大隊長之前也給她派過別的活,結果趙紅霞不是和別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是今天頭暈明天氣喘,她也不擔心工分的問題,反正家里還有哥姐和父母,她只要掙幾個工分意思意思就行。 最后大隊長只能讓她去割豬草,趙紅霞這才消停。 “呦呵,還戴著斗笠。這鄉下的太陽是最毒的,你們戴了也是白戴?!?/br> 趙紅霞抱著半筐豬草在田里晃悠,她高抬著下巴,像個領導巡視一般,想要挑出一些錯處來,可卻發現陸如音的農活干起來比她還得心應手,就算是雞蛋里挑骨頭也挑不出錯來。 “你又想干嘛?” 柳絮把鐵鍬往地里一插,瞪大眼睛,趙紅霞想起昨天的擒拿手頓時心里一慌,后退幾步,她的手腕現在還疼呢。 “紅霞,你沒事別在地里瞎轉悠,豬草要是割完了就回家幫你媽干活,她一個人身體不好,還要做一家子人的飯,你怎么忍心不幫忙呦?!?/br> 秀蘭嬸子發話了,她一直看趙紅霞不順眼,對昨天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于是立刻出來維護“挖土豆的好手”陸如音,這女娃娃一個能頂倆,怎么能讓人不喜歡! “你管的還挺寬?!?/br> 趙紅霞譏笑道,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你家兒子孝順,怎么不見他幫你挖土豆呀?” 秀蘭嬸管著一家十幾口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往日是看在趙紅霞母親善良本分的面子上才給她留個面子,但今天她不打算給她留面子。 “紅霞呀,你今年多大年紀來著?過了年有二十七了吧?哎呦,你說你快三十的人了,怎么還沒結婚?和你一起長大的孩子們都當爹當媽,生了好幾個孩子了。趕快想想辦法吧,難不成真要在家里當老姑娘?” 趙紅霞又被氣得夠嗆,什么二十七,她今年才二十五好不好。 “行了,你也別在這里杵著,趕快干活去吧,干完了就回家學學做飯啥的,雖然你長得不好看,但是萬一有人喜歡你做的飯呢,這不是就嫁出去了嗎?” 鄉下人大多質樸,說話也直來直去,再加上秀蘭嬸有意要給趙紅霞點氣受,便故意撿她的痛處戳。 左一刀,右一刀,把趙紅霞恨嫁的心戳成一個大篩子,“滋滋滋”往外冒血。 陸如音一邊繼續挖土豆,一邊盡量忍住不笑。秀蘭嬸真是長了一張好嘴,句句不帶臟字卻句句致命。 雖然作為一個21世紀的靈魂很難贊同秀蘭嬸那套關于嫁人的觀點,但趙紅霞這人太令人討厭,陸如音又不是什么圣母,所以現在只有幸災樂禍。 * 雖說挖土豆這活還算清閑,但是眼下正值農忙時節,干活的人尤其是知青們也都沒時間吃午飯,不說別的,他們在這里無親無故,就算回了宿舍也沒人給做飯。 所以大家一般下地以前就把午飯帶好,等到休息時候,就坐在田埂邊或者大樹下,草草吃點東西,再休息一會兒,然后就又要繼續干活。 大概是因為今天太熱,柳絮有點中暑,再加上知青點發的雜面饅頭難以下咽,等到休息的時候她完全沒有胃口吃飯,只想靠在樹蔭下睡覺。 陸如音可不想餓肚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何況下午還要繼續干活,不吃飯怎么能行。 帶的飯是知青點統一給的兩個雜面饅頭,雜面饅頭難以下咽,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畢竟以前在野外連樹葉和螞蚱都吃過。陸如音的蘿卜泡菜還有很多,于是繼續拿來就饅頭吃。 “總要吃一口?!?/br> 陸如音把柳絮叫醒,強行塞給她一個雜面饅頭,又夾了一筷子泡菜,還特意多撿了幾個酸酸辣辣的小泡椒。 有了酸蘿卜和泡椒開胃,柳絮總算打起精神,就著涼白開吃了一個雜面饅頭。 “這泡菜真好吃,我家也腌蘿卜,但是沒你這個好吃。如音,你家泡菜是怎么腌的,我寫信回去讓我媽也這樣腌?!?/br> “其實和尋常的方法沒什么區別,就是在腌漬以前先用鹽殺一殺蘿卜本身的辣味,然后再把糖、白醋和小米椒放進去,放在壇子里密封,放在陰涼處,腌上兩天就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