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
說來也巧,她暫住的這件客房,只需推開窗子,便能遠遠望見她住了許多年的小院。 只是顧忌許多,不敢貿然過去。 云喬信得過陳景的籌劃,可世上終歸沒有萬無一失的事,何況裴承思也不是聽什么信什么的蠢人。 尤其是裴承思昏迷前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云喬每每想起,都會覺著,裴承思興許一清二楚。 哪怕在說了“從頭開始”后她有意逢迎,哪怕裴承思看起來欣喜若狂,實際上,他心中如明鏡一樣。 正因如此,云喬離京之后并沒直接回來,接連改了數次路線,直到如今才輾轉歸鄉。而直到此時,也依舊沒能回到家中去看看,怕留下行跡,落到裴承思眼中。 好在她并沒什么牽掛,特地回鄉,也并非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不過是為了全自己的念想。 云喬在鎮上留了幾日,旁敲側擊打探一番,得知曾有一隊人馬過來,在自家附近停留。 這種事情在小鎮上并不常見,眾人還未曾揣測議論過。 云喬對此并不意外,她折了枝行將落盡的桂花,與岳蔭一道收拾行囊,啟程到別處去。 想著等過個三年五載,再回來。 裴承思會惦記她一時,但朝中那么多政務,后宮遲早也會有更多美人,自然就將她拋之腦后。 到那時,他興許早就忘了桂花鎮這么個地方。 作者有話說: 今天在醫院耽誤了挺久,狀態也不太好,這章短小點orz 第62章 入冬后一場大雪,天徹底冷了下來,放眼望去,四下皆是白茫茫一片。 陳景撣去肩上細碎的落雪,踏進紫宸殿。 才一進門,過于濃重的安神香氣味撲面襲來,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后又聽見暖閣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早前在秋獵時受的傷過重,裴承思修養許久,可直到如今,仍舊沒能調養過來。 太醫明面上沒敢多提,陳景私下問過,說是這極可能留下舊疾,冬日易復發。 “非是臣等不盡心,只是圣上傷及肺腑,偏又因著皇后之死五內郁結,無可排解……”老太醫同他感慨,“就算是華佗在世,怕也無能為力?!?/br> 云喬的離去,對裴承思而言,是難以釋懷之事。 陳景雖早有預料,但那時裴承思的反應之大,仍舊讓他有些意外。 當初裴承思從昏迷中醒來,隔窗瞥見那火光,雖還沒弄清來龍去脈,但在宮人們面面相覷的沉默之中,似是有所感應,驟然吐血。 隨后又陷入昏迷。 太醫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心再次高高懸了起來,手忙腳亂地診脈救治。 這倒是讓陳景的行事便利不少。 他代為料理行宮事宜,在裴承思昏迷之時,為“陳皇后”之死蓋棺定論。 將這個自己早前幫著裴承思捏造出的身份,葬在佛堂大火之中。 而裴承思醒來,得知他的安排之后,勃然大怒,甚至摔了手邊的藥碗,斥責他“越權”、‘擅作主張“。 這么久以來,裴承思無論私下對陳家有任何意見,從未當面發作過,還是頭一回這樣毫不遮掩地宣泄。 陳景立時下跪請罪,隨后有理有據地回話。 畢竟那夜大火沖天而起,整個佛堂燒得一塌糊涂,隨行朝臣、行宮侍從無人不知,絕非能輕易遮掩之事。 更何況皇后尸身已經尋著,如何能按下消息? 裴承思仍舊不依不饒,質問道:“既是面目全非,太傅又怎能確定那是皇后?” “金玉飾物尚存,若非皇后,又會是誰?”陳景佯裝驚訝反問,而后道,“事發突然,臣知圣上不愿信,只是事實擺在那里,朝臣皆知……還請圣上節哀?!?/br> 也不知究竟是無法接受,還是心有疑慮,話說到這般地步,裴承思仍不肯認下云喬之死。 但此事由不得他。 畢竟就算再怎么疑心,他也沒法憑空尋出云喬來,皇后之死,又豈是想壓就能壓得下來的? 在朝臣們的一再催請之下,裴承思終于在離開行宮之前,頷首承認此事,以皇后之禮下葬。 塵埃落定。 回京之后,裴承思又臥床修養些時日,方才臨朝,隨后以雷霆手腕處置了趙、虞兩家及其一干黨羽。 趙家早就失了圣心,本就是茍延殘喘,朝臣們對此并不意外??蓻]幾個人料到,圣上竟會對虞家出手。 眾所周知,圣上當年流落在外,得虞氏庇護。 而虞氏一族回京后,榮寵有加,是毋庸置疑的朝中新貴,上趕著巴結的人不計其數。 虞家不比平侯,在朝中沒什么根基,一家老少全靠裴承思提攜,收拾起來毫不費力。 裴承思能將虞氏抬起來,也能打壓下去。 一夕之間,便是云泥之別。 再有就是,后宮那位寧嬪不知因何緣故觸怒圣上,褫奪封號,降為了最末等的采女,還遭了禁足。 朝堂與后宮,都好似翻天覆地,一時間惹得人心惶惶。 幸而在此之后,便沒再生出什么變故。 但朝臣們都能看出來,他們這位圣上沒了以往的溫和,待人處事凌厲許多,仿佛大病一場后,脫胎換骨。 就連陳景,在面對他之時,都額外打起三分精神。 陳景緩步踏進暖閣,見著了正在窗邊看雪的裴承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