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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成則轉回來:“幾年前出國旅游買的?!笨磥硎菦]有鏈接了,所以我不再問。 但沒想到,我在視頻里隨口一提的一句話竟讓陸成則大晚上叫了個跑腿,把這只飛鳥掛飾卸下來送來了我手里。 近處看更有質感,薄薄的金屬一片體,粗砂白,被兩根細長的透明尼龍線吊著,所以遠遠看像在半空飛,以假亂真。 可這也太大費周章了。 打開黑色紙盒后我驚訝到極點,當然也驚喜到極點,忙給他回語音:“你不要它了么?” 聽筒里的陸成則一本正經:“你幫我養著,以后我每天視頻回訪?!?/br> 他怎樣都有理,還是完全沒法拒絕的那一種。我笑了笑,反問:“你不會自己來看嗎?” 話一出口我就噤了聲,因為其間的暗示意味過于強烈,尤其在這樣濃郁的黑夜里。 那頭也安靜少刻,才說:“你方便的話,我也可以上門回訪?!?/br> 陸成則語氣很認真,不摻雜任何取鬧逗趣的情緒,像許諾,格外打動人。 突如其來的一陣心悸猛烈到讓我用一只手按住了胸口。 我深吸一口氣,取出盒子里的飛鳥掛飾,抬頭比照了下房內白色的吊頂,勉力穩定地說:“你現在有空過來嗎?我夠不到天花板,不知道怎么給它安家?!?/br> 掛了電話我才跟找回反射弧似的清醒過來。心跳得很快,快到無法正常頻率地呼吸。我在做一件夸張得不行的事,一時興起邀請一個男人深夜來我這里,會發生什么不言而喻,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他肯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我迅速收拾了一下東西七零八落的客廳和臥房,梳頭,描眉,噴香水,涂抹裸色唇膏,制造假相,美化現場,我甚至想換套更性感的睡衣,打開衣櫥又覺此舉太刻意,他剛才已經看過我今天穿什么了不是嗎,于是作罷。 站在廚房的燒水壺旁邊,我的血液也跟壺內的滾水一樣慢慢浮躁,直至沸騰。 半小時的心神難安,七上八下,家里門鈴被摁響。 我始終認為,一個女人能在一個地方安身立命的本錢就是有自己的一套房。所以讀研期間我就說服父母,同意我在宜市買了一間五十多平的獨身小戶型房,首付基本是跟父母借的,裝修和按揭我自己來。我用最儉省的方式布置出了一個還算滿意的避風港,客廳連墻都沒認真刷,只用深色的家私和綠植裝點氛圍。 給陸成則開門時我設想過一萬種情節和畫面,他會像上次一樣一見面就不容置喙地吻下來嗎?還是會裝得彬彬有禮,欲揚先抑地蠶食我的意志力,勾引我主動,又或者,他只是把自己當售后服務,來幫我安裝完白鳥掛件就走。 不管是哪一種,我好像都蠻喜歡,都能接受,都會開心。 他進來了,看上去也沒有刻意“收拾”,還是視頻里那個模樣,寬松的白色居家衛衣都沒換下,可我好不容易舒緩一丟丟的心臟卻又瘋跳起來。 我抿一下唇,淡笑問好:“嗨?!?/br> 他的雙目,沒有因為來到新環境而四處亂瞟,仍心無旁騖地看著我:“晚上好?!?/br> 是我的房子面積太小了嗎,為什么他看起來比以往更加高大——隨時隨地能輕而易舉地把我裹入他懷里的那種高大。 我已經開始口干舌燥。 想對他做些什么,或者……他現在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故作鎮定地把拖鞋遞給他。 他接過去,躬身換鞋的瞬間也順走了許多壓迫感,我松了口氣,并借機調整呼吸。 我安排他坐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隨即去廚房倒水。 出來時,陸成則黑亮的視線依舊追逐著我,像有磁性。 茶幾很矮,我摸了下頸側,將水杯放下:“我家是不是太簡單了?” 他快速環視一周:“現在不是很流行這種風格么?” 我問:“什么?” “侘寂風?!彼χ{侃。 我差點要錘他一拳。 “你家一定裝修得很漂亮吧?!眴慰磁P室一角都很有格調,我又把杯子推向他:“喝水吧你?!?/br> 他端起來,抿了口,濃眉微蹙:“原來我是來做客的嗎?” 我緊張成魚的記憶,才想起今夜的主題:“哦,你跟我來?!?/br> 屁股還沒坐熱,陸成則又被我領來臥室,這是整間房子里我最用心和滿意的區域,有整面墻的落地窗大移門,拉開便是陽臺,被我收拾得像個小花園。 陸成則停在書桌前,撿起盒子里的飛鳥,回身問我:“想掛在哪?” 我大腦飛速運轉,隨意指了兩處,一處是移門前,一處是床頭內側:“這兩邊吧?!?/br> 我征詢他意見:“你覺得哪邊比較好?” 他看向床頭墻角:“那吧,跟我家位置差不多,方便它適應?!?/br> 我笑了。 陸成則說:“就是我不夠高,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床?!?/br> 這位大高個好凡爾賽啊,我斜他一眼:“請隨意?!?/br> 他把手里的鳥交還給我,從盒子的緩沖棉底部翻出兩張透明吊頂貼——原來他都給我一一備好了。下一刻就很矯健地蹬上去,雙臂舉高,沒費什么力就將吊頂貼粘黏牢固。 陸成則沒穿襪子,雙腳柴瘦窄長,到腳踝都骨骼分明,又白得很干凈。他身上好像沒有缺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