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懷欣想讓祝也高中讀六中，也一直以為她女兒報的就是六中。剛剛登機前被祝也初中班主任道喜才知道，去的附中。

    祝也像是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一聲沒敢吱。她一開始的志愿確實是六中，在最后一天改成了附中。

    “媽，對不起?！彼瓜骂^。

    常懷欣哼哼兩聲：“你又沒對不起我，從家里到附中去那么遠，還得住校。你從來沒住過校，為難的是你自己?！?/br>
    她佯裝看戲：“到時候我可不幫你，床你自己鋪，被子你自己套?！?/br>
    祝也歪頭貼上她胳膊，笑：“媽，你別說氣話?！?/br>
    常懷欣也笑了，食指戳她額頭：“你啊?！?/br>
    她低嘆了聲，女兒去附中不去六中，無非就是不想住在家里，常懷欣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祝也直接不打自招，證實了常懷欣的想法：“我不想住在家里，天天看到你和我爸吵架了?！彼曇舻土藥锥?，“媽，你如果跟爸過不下去，就離婚吧，不用顧忌我，我已經長大了，能接受了?！?/br>
    常懷欣彈她腦門：“祝常歲，你好好讀書就行了，我跟你爸的事我會處理好的?！?/br>
    又是這句話，祝也說：“可我怕心情不好，會對你的身體有影響?！?/br>
    常懷欣握住祝也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擦了擦，說：“放心，我肯定長命百歲。至少也要看到你大學畢業了，有份好工作，再談個好男朋友，有個人陪著你，我才能閉上眼?！?/br>
    祝也沒說話了，常懷欣又悄聲問：“跟媽說說，你們以前班上，有沒有喜歡你的男孩子？”

    常懷欣又不確定地問：“你知道你們班上有多少個男孩嗎？”

    祝也答不上來：“……”

    “……”

    飛行逐漸平穩，常懷欣蓋著層薄毯已經睡著了，她眉間略皺著，安靜時疲態格外明顯。

    夢里的祝也突然覺得，有股外在力量在支使她，想去牽常懷欣的手，指尖將碰未碰之際，身體突然下墜，像電梯失重落體。

    猛地睜開眼，祝也醒了。

    滿眼是冷白的天花板，她緩神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在做夢?？赡苁侵浪幂p，常懷欣平日很少來她夢里。

    這夢還能續上嗎？祝也閉上眼，又躺了五分鐘，最后以失敗告終。

    家教的小區在地鐵口，祝也從地鐵出來，坐電梯上樓，離上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阿姨開的門，見到她就笑：“我剛說小祝老師應該快到了，這就到了，來來來，吃點早飯?！?/br>
    “謝謝阿姨?！?/br>
    主人從衣帽間出來，穿著精致干練，左手拎包，行經處留下陣淡雅怡人的香風。

    她走過來，洗完手，敲了顆雞蛋：“小祝老師今天氣色不太好??？”

    “新穎姐，”祝也喊人，然后說，“可能是昨晚沒睡好?！?/br>
    周新穎讓她多注意身體，然后捻著雞蛋走到女兒房間里，把人轟出來吃早飯。

    周寶生穿著身波點睡衣，頭頂雞窩，揉著眼睛說：“小祝老師早上好?！?/br>
    祝也回：“寶生早上好?！?/br>
    周新穎在餐桌上挑了幾樣讓阿姨打包，自己涂口紅、穿高跟鞋，在門口囑咐周寶生：“好好學習，中午好好睡覺?！?/br>
    周寶生刷完牙，叼著片吐司，巴巴地跑過去撒嬌問：“那有獎勵嗎？”

    “獎勵你可以吃中飯?！?/br>
    周寶生興奮地跳起來：“好！”

    她踮起腳，噘著嘴發出“嘬嘬”聲，周新穎側蹲下身，她吧唧給周新穎香了一口。

    周新穎摸摸她的頭說：“你舅舅今晚過來?！?/br>
    “真的嗎？”周寶生眼睛發亮，“那我今天要穿愛莎的公主裙！”

    “那件小了，你穿不合身了?！?/br>
    周寶生說：“就是要讓我舅舅知道不合身，才好讓他給我買一條新的呀！”

    “鬼靈精的?！敝苄路f失笑。

    一個上午，周寶生繃著她那條小一號的愛莎公主裙，喘氣兒都費勁。

    午休時間，祝也幫她解開拉鏈。周寶生松了氣兒，躺在床上，摸著自己像西瓜皮一樣滾圓的肚皮，屈指敲敲：“小祝老師，你快過來聽！”

    祝也整理好書桌走過去：“怎么了？”

    周寶生指著自己的肚皮：“你來聽！”

    祝也耳朵貼上去，周寶生又敲兩下，問她：“小祝老師，這個西瓜熟了嗎？沙的還是脆的呀？”

    祝也忍住笑，一本正經回：“半熟不熟，但應該是沙瓤?！?/br>
    “啊?！敝軐毶鷿M臉的失望，“可我喜歡吃脆的?！?/br>
    下午，祝也和阿姨一起帶周寶生去上美術班。等下課再回頤園，已經是下午四點。沒多久到了下班時間，祝也收東西準備回去，阿姨聽到動靜，在廚房里喊：“小祝老師，今晚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祝也抿唇笑：“不用了，我回去吃就好?！?/br>
    阿姨擦把手，出來把人留下，“新穎說你是嘉城人，吃多了海鮮，特地讓我給你做兩道本地菜?！?/br>
    “晚上也沒什么外人，就多一個新穎她弟弟，也是個好相處的人，你就留下來吧?！?/br>
    話說到這份上，祝也雖然覺得在別人家吃飯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再說要走。

    “那就麻煩阿姨了?！弊Ｒ舶央p肩包放回周寶生房間，周寶生還沉迷于芭比公主系列電影。祝也走到廚房，掃視一圈，“土豆要做嗎，我來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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