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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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風從神都苑越過上陽宮吹向西郊,前往安西都護府與塞北兩地的官員正收拾著行囊與家人道別。 王評事,下官幫您搬吧。 沒事,我自己可以的,多謝。王瑾晨婉言拒絕道。 小環跟在她身后將包裹遞上,望著跟隨的數十人里幾乎全是青綠文官,牽馬的士卒不足二十人,遂擔憂道:不是說會派兵跟隨嗎? 一旁的綠袍官員笑道:小環姑娘莫不以為王評事真的是去安撫異動的吧? 難道不是?小環瞪著圓潤大眼眸。 官員便笑道:天子坐明堂,垂拱而治,如何能夠不出家門而將天下治理好,這就需要良臣的輔佐,新朝剛立,圣人自然需要察視四方的民心,但君王巡游動輒花費數萬人力,勞民傷財,諸位相公代替出巡便是圣人的眼睛,王評事能被選中,可見圣人的器重,日后回來定然加官進爵,下官也可以跟著沾光。 小環大概聽懂了官員的解釋,日后之事誰能說得準呢,神都此去隴右安西都護府七千七百里,途徑人煙稀少的大漠,匪寇猖獗,連西行的商人都時常遭到劫掠,身首異處。 王瑾晨直起腰拍了拍小環的肩膀,放心吧,大周治下,這官家的旗號劫匪們是不會輕易下手的。 郎君真的不考慮帶上小奴一起嘛?小環眼巴巴的望著少主人。 王評事,您家婢子都如此哀求了,不如便帶上吧,多一人也不多,下官等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笨手笨腳,帶個女眷也好照料王評事您的起居。 王瑾晨搖頭,我自己吃苦就算了,沒必要將你也帶上,乖,聽話。 那郎君何時能夠回來? 不僅要去碎葉,西北等地也皆要察視,許要等到明年春日。見小環仍舊愁眉苦臉,王瑾晨笑著上前捏了捏她粉嫩嫩的小臉,放心吧,你家郎君命大著呢,明年開春一定平安歸來。 王評事,丘將軍來了。 馬蹄飛踏,揚起一陣塵土,最后停在了出行的人群外圍,山文甲在朝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丘神勣騎著馬徑直朝一輛懸掛著撫慰使字樣燈籠的馬車走去,王主簿,別來無恙?丘神勣無視了幾個紫袍宰相卻騎馬走到一個不滿五品的官員跟前搭話,哦,現在要改口叫王評事了,恭喜恭喜,不到一年時間王評事便連升幾級,真是比千里馬還跑得快呢。 丘將軍過譽了,王瑾晨露著笑臉,這都是陛下的恩賜與器重。 丘神勣握著韁繩扭頭瞧了瞧四周,陛下讓我來給諸位送行,不過其他人我瞧著也沒什么,偏偏只想與王評事說說話。 王瑾晨轉身彎腰倒騰著自己的行禮,一邊道:下官還有些行禮要收拾,丘將軍有話可以說,下官聽著。 丘神勣對他的無禮舉動與輕蔑有些不滿,三司其他人都是作為宰相陪同出巡,而王評事卻是朱紫加身,可謂春風得意,連那四時仕宦的宰相都不及您呢。 青、綠、朱、紫,王瑾晨直身低頭盯著自己身上的綾羅小團花袍子,我沒有經歷過的便是青袍與紫袍,不過青袍我是回不去了,唯有紫袍還能試一試。 丘神勣冷下臉,好大的口氣。 收拾完行禮的人拍了拍掌心里的灰塵跳上馬車,丘將軍,神都此去安西數千里遠,下官就不陪將軍在這里暢聊了,等下官回來一定會回訪將軍,屆時咱們再敘。還不等丘神勣回復王瑾晨便接道:走吧。 隨行的官員都楞在了原地相顧無言,車夫扭頭撇了一眼兇神惡煞的丘神勣,瑟瑟發抖的揚起了長鞭,駕! 官員們只好也隨著跨上馬,等到離開后下屬騎著馬靠近,忐忑的問道:王評事這樣做不怕激怒丘將軍嗎,他可是左相手下最得力的大將。 王瑾晨倚靠在車上,陳錄事讀過《鬼谷子》么? 看過一些,但它不在貢舉之列,湊近問話的鸞臺錄事連連搖頭,實是下官資質鄙陋。 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 鸞臺錄事松開一只手摸上自己的后腦勺,半知半解的思索著,這與您激怒丘將軍有何聯系嗎? 沒有關系,王瑾晨回道,周祥與縝密的可貴在于隱藏,志在必得的戰爭,這才剛開始呢。 下官愚鈍,有些聽不大懂王評事的話... 跟你沒有關系,你聽不懂也無妨,王瑾晨掀開車簾,發現是往西北的方向旋即制止道:等等,往長安方向走,本官有些事要辦。 車夫聽后連忙勒住韁繩,調頭改往正西方向,鸞臺錄事不解道:適才都不見王評事的家眷送行,可是在長安么? 家眷?王瑾晨望著朝陽照射的官道,笑道:對,是家眷,也是我最在意的人。 翌日 咚咚咚!天剛破曉,一道白光劃破黑暗,城門發出沉重的聲響,等候在城門口的商人挑著一日的生計進入長安城東市。 高聳的城樓上懸掛著大周的旗幟,一行人途徑東市,剛開張的早餐店最為熱鬧,伙計來來回回送著熱粥與小菜,車輪壓著緊實的細沙在一家餅店停下,店家,將你們店所有胡餅拿上來。 哎喲,官人,您一人要這么多嗎?婦人抬起腦袋見是穿公服的官家趕忙從灶臺走出。 鸞臺錄事指了指身后,我們有幾十號人,吃不完也要當做干糧帶走,老板娘只管上,錢管夠。 好嘞,官人稍等。 幾個武吏跳下馬,領頭的武將將腰間蹀躞金帶上的橫刀取下,極為關心的問道:錄事就給王評事吃這個嗎? 哎呀,我都忘了問王評事喜歡吃什么了。鸞臺錄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聽聞王評事出身瑯琊王氏,是江南人。 鸞臺錄事扭頭問道:店家,你們家除了胡餅可還有些什么? 有的有的,這做生意哪能光賣餅呢,有馎饦、胡麻粥,還有燒酒與煎茶... 這咱也是第一次與王評事共事,不知喜好。 我適才瞧見王評事騎著馬往朱雀街方向去了,用不用我騎馬追過去問問? 哪能讓崔將軍親自去呢,而且評事剛交代了不許跟隨,還是等他回來再問吧,這一路交談下來,他應不是來俊臣那等不好伺候之人。 熱鬧的大街上奔騰著一匹快馬,馬上坐著一個唇紅齒白的紅衣少年,腰間的金色革帶尤為耀眼,引得兩側行人駐足議論。 這是誰家的公子,如此年輕便做了高官。 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勢使之然,由來非一朝,這當是哪位宰相的郎君或是宗室吧。 臨近冬日,朱雀街暢通無阻的寒風奇冷無比,呼氣時還能瞧見明顯的白霧,親仁坊沒有見到想見的人,王瑾晨便騎馬獨自一人來到了朱雀大街旁的崇業坊。 洪亮的鐘聲從道觀里傳來,王瑾晨跳下馬將馬隨意的拴在玄都觀大門前著急的入了內,深秋的道觀中只剩滿地孤寂,后殿中發黃的銀杏葉被秋風帶往三清殿前,像迷失了方向的蝴蝶一樣亂竄。 王瑾晨抓到一個坤道,順了幾口氣急問道:道長今日是否見到一個穿素衣的年輕女子入內? 坤道沒有回她的話,只將一片剛好飛過來的銀杏葉接住交到王瑾晨手中。 多謝。 作者有話要說: 納言:門下省侍中,光宅年間改為納言,為門下省的長官。 官人:唐朝稱做官的人。 樹德:宰相史務滋的字。 第68章 崔郎將 泛黃的銀杏被風吹落在地,年輕女子抬手將一片干枯的葉子從緋袍的肩上拂去,枯葉落地,但是白皙的手依舊停留在紅色上不肯離去。 你怎么過來了?蕭婉吟輕輕撫摸著她的肩頸,神都離長安也不算近,司刑寺沒有事么? 王瑾晨搖著頭將人攬入懷中,輕聲喃喃道:想你了。 蕭婉吟攬上她的脖子對視著她的眼睛,洞察道:說吧,又有什么事? 王瑾晨輕輕皺起眉頭想將視線挪開,看著我,別想糊弄過去,見她支支吾吾,你不說我也能打聽到。 陛下登基,隱憂四方,便下詔派了宰相分開巡查諸道。 所以呢? 陛下下旨,讓我去隴右道,我這次是路過長安的。王瑾晨如實道。 安西都護府還是塞北? 安西。 蕭婉吟聽后突然心顫,安西碎葉城距此數千里,是西域地界,途徑大漠,如今是冬日,風沙且不說,那一帶盜匪橫行多年來為朝廷所不能止。 隴右道幅員遼闊,陛下極為重視,能派我去,我確實意外,有驚喜也有隱憂,王瑾晨抬手輕輕撫著蕭婉吟因擔憂而皺起的眉頭,喜的是我若能順利安撫民心歸朝,陛下先前答應我一諾便該要兌現了,到時候我便請旨賜婚,但憂的是我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來,從長安快馬至碎葉當要一月之久。 比起隱患,我不需要這樣的驚喜。蕭婉吟知道君命難違,說再多的埋怨話也無濟于事,既然是圣旨,誰也違抗不了,但是你一個文弱書生,我著實放心不下... 你放心,陛下安排了大內翊衛,這些都是從隴右調回身經百戰的戰士,熟悉大漠的風沙。 ...蕭婉吟凝視了一會兒,你不想我跟著去,我不會強求的,只是山高路險,阿晨要時刻警惕周圍。 王瑾晨點點頭,我一定趕在上元之前平安回來。 神都 相府改為了魏王府,武承嗣既是宰相又是宗室親王,權勢之大使得朝廷百官紛紛依附。 風爐里的炭火燒得滋滋作響,蒸騰的水霧從爐子里不斷冒出。 一雙微黃的手伸向爐蓋,灰袍跪坐于對桌,安西撫慰使沒有徑直朝隴右去而是去了關中長安。 武承嗣盯著碗里蜀中上貢的茶,他去長安做什么? 蕭至崇的meimei前不久回了雍州長安老宅。 武承嗣抬起頭,盯著穿便服的丘神勣,早就聽聞這位新及第進士是個風流人物,這與六姑娘七姑娘還有什么李家姑娘宋家姑娘都沾邊了,沒想到竟還是個情種。 這事,蕭至崇沒有與魏王您說么? 他與三思的走的近,極少來見我,蕭至崇這樣的人看似忠烈,其實也是個賣身求榮的東西。 還是魏王看得透徹。丘神勣奉承道。 前陣子不是有消息說秋官尚書李輕舟的女兒與王家定了婚事么,怎么,消息有假?武承嗣摩挲著胡須,李輕舟與李昭德走得近,兩個人如今都是陛下倚仗的重臣,我先前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尋思著不過一個寒門子弟罷了,誰知道...武承嗣冷下陰狠的臉,要是王瑾晨真做了他的女婿,這事情可就難辦了。 魏王請放心,長安西去隴右那一帶風沙極大,每年埋葬在黃沙下的商隊駱駝不計其數,還有死在盜匪亂刀之下的牙人也數不勝數,那些盜匪吃起人來如猛虎一般兇殘。 聽懂了話意的武承嗣輕笑了笑,親自重新煎了一壺貢茶,這是冊封那天陛下賞賜的貢茶,東川神泉小團。 拖魏王的福。 武承嗣露著一張笑瞇瞇的老臉,將茶斟好后沒有立即遞給丘神勣,陛下登基,改唐為周,這李唐的江山便成了武周的天下,將來定然也是要交給武姓宗親的,朝中雖然附和我的官員不少,但是依舊有一些冥頑不靈的老家伙總想要挑我的刺,國朝現在尚未有儲貳,陛下雖然是我的親姑母,但在立儲之事上猶豫不決,那群老頑固盯著,我便不得不謹慎行事,做好人君表率。 丘神勣恭恭敬敬的坐在武承嗣對桌,伸出雙手作揖道:魏王請放心,下官所行之事皆是下官自己的主意,無論發生什么,都與魏王、將來的皇太子殿下無關。 武承嗣聽后哈哈大笑,上次在閱兵上瞧見了丘將軍的長子,果真是虎父無犬子,旁側呼喊的應當是丘將軍的長孫吧? 丘神勣點頭,是長孫與新婦。 生得好呀,武承嗣夸贊道,丘將軍也才比我大了幾歲而已,如今就已經享齊人之福天倫之樂,不過將軍乃家中僅剩獨子,行事前當要先為后人考慮,不能讓丘敦氏斷了傳承才是。 魏王教訓的極是,丘家的榮辱,日后還要賴仗魏王提攜。 我有幾個不爭氣的兒子,長子延基與丘將軍的幼女年紀相仿,將軍若是不棄,待他成年后,我定讓他三媒六禮聘令愛為郡王妃。 南陽郡王天資聰穎,下官之女福薄...女皇登基,宗室皆封王,武承嗣為親王幾個兒子便也都封了郡王,丘神勣有些受寵若驚同時也有些害怕。 哎,武承嗣抬手打斷,丘將軍雖不為漢人,然其父天水郡公丘敬大將軍跟隨平陽昭公主歸唐,隨太宗皇帝南征北戰立下不世功勛,可謂將門世家,本王的長子自小就不成器,我還怕他日后給我惹出什么禍患來呢。 魏王妃出身世家自當教子有方,南陽郡王是您的嫡長子,必也和您一樣博學多才,神勇威武。 那就這么說定了,武承嗣笑道,要不了幾年,這些娃娃們就長大了,到時候還要丘將軍多多勞心才是。 下官不敢。 幾日后 寒風卷起的風塵越來越大,空氣也逐漸變得異常干燥,王評事,幾個翊衛商量著要不要將馬匹換成駱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