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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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惹了禍,那適才內侍您為何還對他... 司刑寺是司刑寺,他是他,說不定福禍相依呢,萬事皆要想周全了,不管好與壞都要給自己提前找個能下的臺階,凡事莫要做的太絕。 小人聽不明白。 高延福笑道:等你能聽明白,就可以做人上人。 殿下,司刑主簿王瑾晨到了。內臣入內通報,研墨的上官婉兒便從御桌前退到一邊立候。 王瑾晨呼了一口氣上前屈膝道:臣司刑寺主簿王瑾晨叩見皇太后殿下。 皇太后沒有喚其起身,依舊盯著手里的奏疏緩緩道:卿在司刑寺可還適應? 殿下恩典,臣受之有愧,遂昨日至今時一直惶恐不安。 惶恐不安?皇太后抬起眼將視線挪到跪伏的綠袍臣子身上,你為韋方質立簿時吾可不曾瞧見里頭有半分的不安。 臣受命于殿下,這是臣的本分。 皇太后將奏疏放下直言問道:你與蘇良嗣是什么關系? 回殿下,溫國公既非科考主司也非提攜之人,且臣并不識得他。 你不識得他?皇太后將一份簿子扔到王瑾晨跟前,這上面的罪行,你受何人指使更改的? 回殿下,沒有人指使,是臣自己改的。王瑾晨拾起簿子置于雙手掌心上跪伏回道。 皇太后睜著越發深邃的眼眸,上任第一日你便有如此膽子,你不怕死嗎? 臣怕。 皇太后盯著似乎并不害怕的年輕臣子,繼而問道: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 殿內的地板每日都有人擦拭與打掃,王瑾晨磕在地板上,眼睛只能瞧見地上發光的漆黑。 【一日前 你適才說韋方質與蘇良嗣不和,身為宰相卻沒有肚量,那么這個蘇良嗣是什么人? 王主簿沒有聽過溫國公嗎? 王瑾晨搖頭,只在在百姓口中聽過名諱。 張順抬手摸著腦袋,心里尋思著眼前這個進士出身的主簿莫不是個只會讀書的腐儒,溫國公蘇嗣良出身武功蘇氏,以門蔭入仕,為高宗皇帝器重,歷任多州長史,直到皇太后殿下臨朝得以拜相,張順俯下身壓低聲音道:以過甲子之年拜相,又以八十歲高齡兩度拜相,為官數十載輾轉多州,蘇公的威望與人心可謂在朝野極盛。 王瑾晨看著冊子上的供詞,蘇公年邁,又極負聲望,若遭誣陷而死必引動亂,上位應該不會想要這樣的結果,至少現在是不會降罪于他,若按照供詞所寫,蘇公便要坐罪,我這立薄之人豈不也在污蔑之列?不僅是我這個立簿之人,連司刑寺也要受牽連?!?/br> 抬起頭來說話!見人半天沒有反應,皇太后怒吼道。 王瑾晨這才抬起腦袋,溫國公已至耄耋之年,為官近一個甲子,為高宗皇帝器重,為國朝元老怎會與韋方質同謀,臣斗膽進言,蚍蜉難以撼動大樹,但若殿下誅心太過焦急便會演變成禍亂的開始,越王何以三千甲滅吳,乃歷經臥薪嘗膽這等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如若隱忍不能到最后,那么前者所做便會功虧一簣前功盡棄得不償失,溫國公年老,同謀坐罪伏誅吾朝無一利而有百害,以財交者,財盡則交絕;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權利如是,以權利合者,權利盡而交疏,權力能讓人效命的卻不能讓人心甘情愿替死。 皇太后揮手屏退身側的女官,直到殿內變得再次安靜才睜開久閉的雙眼,天下人,包括吾的臣子,都在背地里辱罵吾篡奪李唐江山,你如此這般,何為? 王瑾晨叩首道:因為臣,只想做殿下的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祝小可愛們中秋國慶快樂,闔家團圓,萬事如意。 第45章 向死生 皇太后從御座上起身,邁著沉穩端莊的步伐走到跪伏的綠袍跟前,天下人都是吾的臣民。 王瑾晨回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世人如此之多,千人前面,人心亦是如此,他們屈服的是權威,畏懼的也是權威,因此殿下的臣子皆非純臣。 皇太后俯視著王瑾晨,不怒自威,這么說,王卿可以做一個純臣? 回殿下,蓋明見事體,不溺近情,遂為純臣,臣做不到如此,也非篤實之人。 皇太后負手在其身側游走,你既非篤實之純臣,那么與他們又有何區別? 沒有區別,王瑾晨叩首直言道:但臣愿為天子之劍,輔佐殿下完成千秋大業解救天下女子與水火中,臣,甘之如飴。 皇太后背對著扭過頭,望著一副消瘦的身影旋即邁步走回御座,用生有些許皺紋的手撫摸著椅子,似乎有些觸動,這張椅子天下人都可以坐,唯獨女子不可以,攝政的太后如呂氏,不管功績如何,漢家天下十幾年的太平,他們卻只記得她的惡,在能力面前,根本公平可言,吾改變不了這個天下,改變不了時局,但吾唯一可做的是,掌控自己。 王瑾晨抬起頭,殿階之上負手而站的身軀相比起殿外的金吾衛并不算高大,卻比他們更有威懾,也許天下女子都該向殿下學習。 皇太后轉身,突然冷下臉肅穆道:那么你呢? 對視的眼里突然轉來一絲令人畏懼的鋒利,讓臺下跪伏的少年心中一震,旋即冷靜下來磕頭道:殿下慧眼,欺君之罪,臣死不足惜,然臣一片赤忱,大業未成,不甘就此死去。 皇太后背著手,似乎一切盡在其掌握之中,君無戲言,敕命下達便沒有收回的理由。 王瑾晨聽后,連忙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叩謝道:謝殿下不罪之恩。 吾沒有說不怪罪,只是你的事情,吾不會插手,若叫他人發現,吾亦不會包庇?;侍笳f的極為淡然,吾對你只是推測,承認卻是你自己坦言的。 臣知道殿下閱人無數,即便臣躲了初一與十五,那么日后呢,與其戰戰兢兢,不如堵上一把。 皇太后銳利的目光中逐漸有了欣賞,你倒是比那幾個執政宰相還有膽量。 王瑾晨逐漸平靜沉下心來,昔日駱賓王如此污蔑殿下,殿下惜才而未殺他,足可見君王的胸襟。 皇太后扶著椅子坐下,你拿著族人的性命到此一搏,為了什么? 臣為了,宰相之位。 對于狂言,皇太后沒有怒斥,反而笑道:你們瑯琊王氏整個氏族在大唐開國數十年來不曾出過一位宰相,也是,讀書人入仕為官,又有哪個不是為了封侯拜相,起來吧。 聽到吩咐聲下來后王瑾晨才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強忍著麻木的雙腿躬身站起,謝殿下。 皇太后漸漸冷下臉,上前來。 王瑾晨抬頭,弓著身子緩緩登階至御座前屈膝跪下,殿下。 抬起頭來。 王瑾晨不敢遲疑的將抬起頭,這才近距離的瞧清了這個帝國最高執政者的面貌,皇太后盯著年輕的官員,唇紅齒白,面如冠玉,吾可以給你相位,但吾不養無能之輩。 王瑾晨俯首道:憑殿下吩咐。 皇太后招手,王瑾晨便跪直身子湊到太后身側伏候聽旨,期間臉色稍有變換,直到吩咐完王瑾晨才退開幾步再次俯首,君要臣死,臣子焉敢不從。 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與他人提及。 喏。王瑾晨起身從臺上退下,臣告退。旋即緩緩倒退著離開。 子玗。 聽到自己的字,王瑾晨詫異的抬起腦袋頓步,殿下。 你的一些私事吾不想過問,也不會插手。 皇太后意有所指,王瑾晨躬身叉手謝道:臣明白,謝殿下恩典,子玗告退。 從大殿內從容退出后,王瑾晨一把撐在了殿外階梯的欄桿上,癱軟著發抖的雙腿,手心里全是悶熱的汗水。 王主簿這是怎么了?高延福見之連忙上前攙扶,怎的滿頭都是汗。 王瑾晨站直身子輕呼了一口氣,沒什么。 高延福問道:殿下責罵主簿了? 王瑾晨搖頭,高延福便又道:主簿是害怕殿下吧,甭說是您,就是在朝數十年的老臣或是相公,也有不少害怕面見殿下的,相比圣人,殿下的威儀更讓人生怯。 高延福。殿內傳來渾厚的喊聲。 高延福伸長脖子,旋即叉手道:殿下喚我,王主簿還是要多調養下身子,往后入朝做了朝官長跪的機會多著呢。 高延福邁著穩重的步子入殿,殿下。 去大獄傳召蘇良嗣。 喏。 王瑾晨在大殿前的欄桿前歇息了好一會兒,直到緩過神來準備出宮返回司刑寺。 王主簿近來在公主家安好?朔風凜冽,吹拂起女子身上的披帛。 王瑾晨順著聲音側頭望去,眼前人面熟,她便躬身道:見過上官才人。 才人是高宗時期殿下替我擺脫賤籍所封... 下官知道,上官才人與其他內命婦不同,乃居紫徽城外并非深宮的內命婦。 上官婉兒走近著細細打量了王瑾晨一番,冷下態度,開門見山道:我不知道你投靠長公主是否出自真心,以前不曾見過你,只在婉吟口中聽聞過,從你中第到出仕只用了短短半月,你能在長公主、武承嗣以及皇太后殿下身側周旋,著實讓我感到震驚,念在你是婉吟心上人的份上,我不會動你,無論你站在李家還是武家,效忠的主子究竟是誰,但你若懂了邪念,生了旁的心思,我絕不會留情。 上官才人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婉吟口中那種人,我便沒有什么不放心,但你不是,你的心思,遠比你表現出的要深,你踏入洛陽城所作的一切嫵媚,不過是在偽裝,或許連婉吟都不了解真正的你,公主一直處在殿下的庇佑之中,對于人心的掌控與拿捏尚淺... 上官才人為何對太平長公主如此上心?王瑾晨疑道。 那你又為何對婉吟如此上心?上官婉兒繼續朝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進士賄賂主司是何等之罪? 王瑾晨突然僵住,旋即冷靜的笑了笑,國朝取士,公開名流推薦,這與賄賂相比,又有何異,且我所送之禮,乃是殿下受官之后,我受的是天恩,何須再去討好主司。 王主簿好魄力,上官婉兒睜著一雙洞徹的眸子,旋即轉身注視著寬廣的殿庭,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婉吟在看人這一點上倒是真的栽了,王主簿記得自家的墻不要砌得太高了,小心后院著火無人施救。 后院著火?王瑾晨楞道,原來自己的行蹤一直被眼前的女子盯著,七娘現在在哪兒? 上官婉兒揣著雙手,我整日都陪在殿下身側,如何知道婉吟在哪兒。 洛陽遍布眼線,上官才人是殿下最親近之人,能知道下官與她人之事又怎會不知道七娘在哪兒。 上官婉兒扭過頭,旋即勾嘴笑道:天涯海角,洛陽再大也是有邊的,你自己慢慢找吧。 一陣寒風將烏云刮至洛陽城上空,使得天色逐漸變得灰暗,王瑾晨匆匆離開禁中,在出南門時遇到了被人從獄中護送過來的鳳閣鸞臺三品蘇良嗣。 牢獄里出來的老翁褪去了革帶與公服,只穿著一件單薄的圓領汗衫,蘇良嗣已有八十五歲高齡,雖未有弓背但是頭發與胡須全白,朔風將頭上盤起的華發吹的凌亂不堪。 王瑾晨打了個寒顫,急忙走上前將人攔下,高內侍。 王主簿還在禁中呢?高延福停下疑惑的問道。 歇息了一會兒正要出宮,高內侍這是?王瑾晨盯著身后。 殿下適才傳召溫國公。 王瑾晨將身上的裘衣解下,幾個獄卒與宦官將其攔住,高延福發話道:這可是你們司刑寺的主簿,退下吧。 喏。 天冷,王瑾晨將裘衣披到蘇良嗣身上,明主知道國公蒙冤,國公為國效力數十載,殿下自不會聽信小人讒言的。 蘇良嗣瞇著老眼,有氣無力道:你是何人? 下官是今年春闈新及第的進士,司刑寺主簿王瑾晨。 新科進士?蘇良嗣兩眼空洞,連連搖頭,我不記得了。 放榜那日下官在都堂謁見諸位相公,您不在都堂所以不知道。 白發老翁只是一味的搖著頭,王瑾晨不解的看向高延福,高延福走近抵在她的耳側小聲道:入獄后蘇公受審,沒幾天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渾渾噩噩的,獄丞說是因為見了那個大獄里的刑具而受了驚嚇。 蘇良嗣有沒有罪不會因為自己更改簿子而變,是生是死,全要看當權者之意,只是王瑾晨有些同情如此高齡還要遭受牢獄之苦。 高延福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官場之中最好不要結仇,若有仇家,該狠心之時,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像這樣,后患無窮。 內侍提醒,下官記下了。 司刑寺 官署內的幾個青袍合著極長的窄袖在文房中來來回回走動。 主簿回來了。 程仁正趕上前,見人毫發無損的回來瞬間松了口氣,殿下沒有責罰你? 王瑾晨入內一眼不發,只是邊走邊搖頭。 那殿下和你說了什么?程仁正緊跟著,我在司刑寺任職也不少年了,殿下召見的次數屈指可數,你...程仁正停頓下,心中一陣驚慌,小聲嘀咕道:莫不真是如傳聞那般,是太后的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