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薇的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里, 她一想到將來, 自己說不定也會因為家里，和根本沒一點感覺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陸尚延，裴尚延, 鐘尚延，或許黎凱，周凱……然后心如死水地將就過一生，她就感到十分絕望，以及悲哀。

    王薇說的對，如果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么今后的人生該會有多么黯淡無光。

    她不想再帶著太多遺憾。

    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她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和她喜歡的人。

    桑蔓書又問了一遍：“你只要回答我, 你要不要？”

    柏易淮盯著她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壓抑住心里翻涌的情緒：“不要?！?/br>
    “我不信?！鄙Ｂ麜凰脑挻碳さ?，失去理智一般, 沖動地將自己的外套直接脫下來。

    “我不信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彼^續賭氣地又將手指按在自己的襯衫紐扣上。

    微微顫抖地解開了第一顆，第二顆，第三顆……

    終于，柏易淮伸手制止住她的行為。

    他把她脫了一半的衣服重新按了回去，語氣嚴肅：“你別鬧了?！?/br>
    在他毫無波瀾的眼神里，桑蔓書那脆弱不堪的自尊心嘩啦碎了一地。

    她帶著多大的勇氣來，此時就有多么的難堪與恥辱。

    “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喝醉了，抱歉，讓你看了笑話，”她有些狼狽地抓起地上的外套，再也不看他一眼，“你就當做我今晚沒來過吧?！?/br>
    窗外雷聲轟隆滾過，柏易淮仿佛看到她眼底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只一瞬，她已經倔強地撇過臉，轉身沖了出去。

    又一聲雷響，站在原地的柏易淮這才反應過來什么。

    追下樓的時候，豆大的雨已經下下來了。

    桑蔓書自顧自地走著，絲毫沒有要避雨的意思，那件外套被她拎在了手里。

    柏易淮幾步跑上前，下意識說：“下雨了，我送……”

    他停頓一下，又說，“我幫你叫車?！?/br>
    “不需要?！鄙Ｂ麜^也沒回，繼續走自己的，而她的衣服已經被全部打濕。

    柏易淮剛才下來的急，也忘了帶傘。

    一道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

    柏易淮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披：“先找個地方躲雨，不然你會生病?！?/br>
    桑蔓書無動于衷，充耳不聞，走路速度更快了，甚至直接就想橫穿馬路。

    他猛地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飛馳而過的車子堪堪從她后背擦過，濺了他們一身的水。

    “蔓書！”經歷驚險一幕，柏易淮急了眼，聲音不自覺放大，語氣也帶著幾分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誰要你假惺惺的關心？！”桑蔓書終于轉過腦袋朝他大吼，手腳并用地試圖掙脫他，“我生不生病關你什么事？我被車撞關你什么事？我就算死了也跟你沒關系！”

    “既然你那么討厭我，就繼續狠心離我遠一點！”

    濕漉漉的雨水拍打在她臉上，模糊的視線里，他卻還是能看見她泛著紅的眼底，有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他的心瞬間就揪在了一起。

    還是沒有辦法見到她哭。

    她一哭，他就手足無措，潰不成軍了。

    桑蔓書扯下外套重重丟還給他：“你不是很絕情嗎？為什么現在又要裝作很關心我？別再裝模作樣了柏易淮！”

    她混合著雨聲的聲嘶力歇，被風吹的有些失真：“我知道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以后不論發生什么事，不論跟誰結婚，你也不會在乎……”

    看著她被雨水澆透的身子，纖瘦而楚楚可憐的樣子，柏易淮情不自禁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冰涼的雨水劈頭砸下，又被他盡數擋去。

    鼻尖汲取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根草氣息，桑蔓書漸漸不再掙扎，在他懷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再次回到樓上，兩個人渾身都濕淋淋的，狼狽不堪。

    “先洗個熱水澡吧?！卑匾谆摧p聲說著，進浴室放熱水。

    出來的時候，他見桑蔓書坐在沙發上，眼睛呆呆盯著地面。

    他走過去，一只手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又說了一遍：“你去洗個澡，別感冒了?！?/br>
    桑蔓書一動不動，沒回應他。

    或許是剛才在雨中用盡了所有力氣，此時的她感覺異常疲憊。

    “蔓蔓，聽話?！?/br>
    桑蔓書抬起頭看他，纖長的睫毛沾著薄薄的水霧，潮濕地簇在一起。

    那雙仿佛被雨水浸潤過的眼眸紅彤彤一片。

    柏易淮知道她心里難過，看她這樣，他也很不好受。

    她始終一言不發，頭發濕漉漉地粘在臉上，襯得透明的皮膚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纖細的肩膀剪紙般單薄，被淋濕的襯衫緊貼在她身上，勾勒出衣服底下姣好的線條。

    她似乎很冷，緊抿的嘴唇還在微微顫抖著。

    柏易淮不由的感覺心疼，下意識地小心擁抱了她。

    但也不知怎么的，抱了沒一會兒，他的吻就落到她眼皮，鼻尖，臉頰……接著又緩緩印上了她的嘴唇。

    即使在他懷里，她也一直在瑟瑟發抖。

    柏易淮想的是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不讓她那么冷。

    不知是不是被她剛才的那一句“結婚”刺激到，他擁的越緊，越感覺到她近在咫尺的氣息，他這些天被死死壓制住的心，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翻江倒海般，沖破桎梏，被一把點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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