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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她答應得太快,謝洵竟然被逗笑了,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來。他落筆繼續問:“那為何不占為己有?” 他這一笑,容可不由得輕松幾分,話也答得更順口誠心了:“我若是獨占,確實能增加一筆可觀的財富。但若是分享出去,村里大家就是多了一條生路。福安村實在是太窮了,家家戶戶壯丁都被征去服役,留下老弱婦孺種地只能勉強糊口,他們更需要這筆收入?!?/br> 謝洵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繼續問:“為何不回京?” 他大概是因為口不能言,又不愿意多動筆墨,所以每一句都問得言簡意賅。 容可只好自己腦補出這個問題的來由。 其實很有道理,如果自己想要富貴,回京去做國公府的嫡女比在偏遠州縣養豬做菜富貴千百倍。謝洵這是想問她既然汲汲于富貴,為什么放著這條捷徑不走。這個問題就終于涉及到兩人會面的核心目的了。 容可放下茶杯,正襟危坐道:“我不愿意回去。衛國公府嫡女雖然能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得到的富貴卻是要犧牲自由作為代價。我將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婚嫁、生子,甚至是交友、出行、興趣愛好……” 提到婚嫁,她頓了頓,沖對面的謝洵擺擺手:“端王殿下,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不愿意順從別人的意愿去嫁人,不論這個人是誰?!?/br> 謝洵面無慍色,似乎并不介意,只伸指在桌面上一點。 容可便繼續說下去:“我現在雖然窮困,可比起最初已然好了許多,將來也會越來越好。最重要的是,我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一路走來,始終將命運攥在我自己的手里。最初在村里的時候人人只管我叫容二家的丫頭,大伯要賣我娘做妾換錢從不過問我的意見。而如今我擁有一半的容華酒樓,縣里那些有頭有臉的鄉紳當面見我也要叫一聲容小掌柜?!?/br> 她一開始不打算和久經官場、心機深沉的端王玩心計詭辯,她賭了一把,干脆坦坦蕩蕩將心中所想照實說出來。 當然還有一點,容可始終記得書中提過,謝洵之所以窮盡心力與太子一黨爭斗,是繼承外祖的遺志,為了富國強兵、收復關外失地。只是與原書主角政見相左,才成了反派。她總是覺得,抱有如此志向的謝洵縱然手段狠辣,可未必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所以她把心里話說出來:“我很喜歡這樣,比起衛國公的四娘子,我更喜歡做容可?!?/br> 謝洵許久沒有回應,只靜靜地望著她的臉。直到爐上的水又沸起來,他才重新提筆:“懷璧之罪,小娘子將來當如何破解?不如與本王做一筆交易,小娘子未來的道路上會需要一把保護傘,而我需要履行先慈為我定下的婚約?!?/br> 他故意頓筆,看了看容可睜圓的一雙大眼睛,才繼續寫下去:“只需借小娘子在京中擔著未婚妻的虛名,你可以自由地在此處大展拳腳。三年為期,三年之后,婚約便作廢?!?/br> 三年……三年之后,按書中所寫,謝洵韜光養晦鏟除異己,一時權傾朝野。 容可仔細瞧了瞧這張紙上的字跡,提筆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大名,對謝洵道:“成交!” 謝洵看著推回來自己面前的宣紙,終于啞然失笑,也提筆礙著“容可”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43章 清湯小餛飩 清湯小餛飩托著金黃的蛋絲…… 容可在謝洵這里喝了五泡茶, 過足了癮,終于不好意思再蹭下去,起身理了理衣裙與他告別:“端王殿下, 廚房那邊還有些收尾之事, 我先走了?!?/br> 謝洵輕輕點頭,沒有再寫什么, 只將那張寫著兩人名字的信箋遞給她。 這可是大腿給的護身符。 容可接過來,小心地折好放進了自己的小荷包里, 輕輕拍一拍,與謝洵一拱手:“端王殿下, 多保重,告辭了?!?/br> 說著便轉身離開涼亭。 不遠處,慧光就守在原地, 一路將她送出去。 他似乎知道自己一定會與謝洵達成協議,路上與她說:“小娘子, 忠直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你今后若有任何困難只管與他說?!?/br> 容可點點頭,忽然眼睛一亮,起了壞心思,露出兩頰的梨渦側頭去問他:“忠直一直留在我這邊不會耽誤他成婚么?我聽他說, 他在京里有一個小未婚妻叫做阿慧, 對他用情可深,每晚思念得泣不成聲、以淚洗面!” 慧光看著面前這個笑得一臉純良的小娘子,雖然知道她是在故意使壞, 但是袖子里還是悄悄攥緊了拳頭。咬著牙答道:“奴倒是不曾聽說,將來有機會,一定好、好、問他!” 小小的惡作劇一番, 算是作為他們欺騙自己的一個反擊。容可得逞之后就不再追問,只開心地揚了揚柳眉,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 慧光一路將容可送回后廚,與迎上來的忠直打了個照面,他暫時把今日的仇記下,來日再報,此刻只是先點頭示意。 忠直顧不上去想慧光的表情為什么有些許的猙獰,只趕緊追上容可的步伐,心虛地露出討好的笑容:“小娘子?你回來啦?” 容可故意冷起臉不搭理他,徑直往里面走,看大花和趙小運在捶的豬rou——待會要包餛飩。 忠直苦著臉跟上來:“小娘子,我也是不得已才欺騙你的,但可一直沒有害過你,你別惱我呀。今后我再也不敢瞞你,給你當牛做馬贖罪,你讓我朝東我絕不敢朝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