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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停頓了下,過了片刻,在她直愣愣的目光下抿了抿唇:“我妹?!?/br> 警報解除。 衛枝松了口氣,都懶得掩飾也掩飾不了眼中瞬間復活的光,他轉身上臺階時,她就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你妹?你還有meimei?親妹?多大了?” “親的,和你差不多大?!?/br> “和我差不多大?” “嗯?!?/br> “二十?” “十九?!?/br> 她蹦跶上臺階,雙手拉著飯店沉甸甸的門打開,擺出先讓手上有傷的他進去的姿勢,自己半邊身子頂著門,“喔豁,我都快二十三啦,才沒有和她差不多——” “不妨礙在我眼里你們一樣大?!蹦腥苏f,“在我眼里,你和她是一樣的小鬼?!?/br> 話一落,就看見頂著門的小姑娘整個硬掉,抬起頭望向他,對這突如其來的“meimei卡”顯然接受無能。 兩人站在飯店門口對視很久,直到她眼前一暗,男人抬起手臂投下的陰影遮住她巴掌大的臉……身后壓力變小,站在面前的人輕而易舉地撐住了她死命壓著才壓出一條縫的門,將縫隙撐大—— “騙你的?!?/br> 他面無表情地說,“進去吧?!?/br> …… 晚上的聚餐還是有人喝多了,單崇一只手也得負責把這些爛醉如泥的大老爺們送回房間。 當他拖著老煙進電梯時,車里就只剩下了衛枝和背刺,小姑娘伸手戳了戳前面副駕的人,湊近了做賊似的問:“你曉得崇哥還有個meimei???” 背刺沒喝酒,就是有點困,昏昏欲睡地被套話,他“啊”了聲,然后慢了半拍才說:“是有啊……他告訴你的?” 衛枝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妹叫單善,善良的善,這名字怪可愛的是不?單善以前搞花滑的,知道花滑不?你應該知道,這玩意起碼比滑雪熱門點,相提并論都算滑雪碰瓷?!北炒陶f,“我19年那會見過她一回,媽的這家人的基因都是沖著讓整形醫院倒閉這種充滿惡意的方向長的……是真漂亮,可惜了?!?/br> 黑暗中,衛枝扒在副駕椅子上:“怎么了?可惜什么?” 背刺回頭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衛枝:“???” 背刺:“你以為崇神六千塊一節課,天天上課上的沒完沒了怎么還這么窮……” 衛枝:“不是摳么?” “……摳也是確實摳?!北炒陶f,“但是主要就是給單善攢義肢的錢么——你不曉得啊,單善以前可厲害了,滑的特別好又好看——話說回來我發現搞花滑的好像都很漂亮——后來應該是初二那么大時候,一次訓練出大事故,原本只是癱瘓,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傷口感染壞死直接截肢了,兩條腿都沒了,這些年都靠輪椅?!?/br> 還好是黑暗中,衛枝扒著座椅靠背的手僵硬了下—— 她只是下意識這個反應。 但是她覺得這樣就很不禮貌。 所以她迅速調整了自己的驚訝,冷靜下來后,就是無盡的沉思。 ……想象一下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在干嘛呢,為了不學鋼琴天天和父母斗嘴,想著下課飛奔去食堂打趁著阿姨心情好的第一勺飯菜,計劃暑假怎么說服家里人批準她和姜南風旅游,還有可能偷偷跟風隨便暗戀下校隊籃球隊的小前鋒,會想談個戀愛卻未果。 但是單崇的meimei卻經歷了這些可怕的事。 晚上喝了兩口,也沒醉就是情緒到位了,小姑娘指尖摳了摳座椅靠背:“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你知道義肢多貴么,國外那種稍微好用的仿真一點靈活一點的,好像要六十幾萬一條腿——” 背刺停頓了下,“你想想咱們大東北,除了省會城市,那房價才多少?一百多萬放了普通工薪階級得不吃不喝多少年才攢出來?” “那么多贊助,都不給錢?” “贊助不給錢的?!北炒陶f,“就給產品,最多滑雪裝備不用自己花錢買唄?!?/br> “……” 衛枝想到了在崇禮,男人一只手撐在臟兮兮的、一整個冬天沒洗一次的車門上,圍繞上漲幾毛錢的92號汽油跟加油站工作人員討論半天,然后為此少加一百塊油費。 而在后來南城某日的“訂婚宴”上,她的父母長輩們說著一千多萬的別墅和一百六七十萬的保時捷入門超跑,用的卻是比一百塊油費更輕飄飄的語氣。 她的胃為此翻滾了下—— 不是想道德綁架,而是真誠地產生了“這世界不公平”的想法。 這讓她有點煩。 “噯,崇神不飛大跳臺不也是因為這個么,你今天也看見了,他還能飛且飛的那么好,為什么?還不是一直在自己偷偷練,媽的,真以為是個天才啊一上去就能內轉2160°?” 背刺緩緩地說,就像在說一個已經過去很久很久的故事,帶著唏噓,“他就是想回去,也不敢讓家里人知道……家里已經有一個不好了,當父母的,心臟多強大才能再閻王爺那把第二個搶回來以后,還點頭答應他再去冒險?” 其實不用背刺說,衛枝也已經知道答案了。 一家子,原本整整齊齊,兒子英俊女兒漂亮,兩個搞冰雪運動的,都是天縱奇才……一個花滑一個單板大跳臺,沒想到meimei先出事了而且結果不可逆,對于任何家庭來說難道不都是一個巨大的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