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這是一對一眼看過去完全沒有邏輯可言的字符,但鹿柴一打開,就知道是他們內部定下秘鑰的、加了一層凱撒密碼簡單密文。 鹿柴先生,我們已經派出力量前去接應您,請務必等候我們的消息。 最后的落款是斷虹。 第65章 摩擦05 墨遠游在緊閉所里出現了攻擊傾向自殘行為,似乎精神狀態已經崩潰到了極致。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你不會覺得你們倆之間真的有什么感情吧?不過是單向利用而已,你覺得現在他從你身邊離開了,還有可能再回到你身邊嗎? 夏星河確實摸不清、也理解不了鹿柴對墨遠游的感情,但他現在心情極度不爽,尤其是看這個墨遠游不爽,因此他決定放棄一切風度,話都挑最難聽的說。 這大概就是兩個被迫失聯的可憐人的互相折磨。 此時,把自己全身抓得鮮血淋漓的墨遠游抬起頭,視線已經開始飄忽: 你懂個屁。 夏星河抱著臂,居高臨下地等著那人發話,眼里沒有任何情緒。 他會回來的。墨遠游嘴角露出的笑意詭譎得瘆人,你根本不會明白我們之間的羈絆,夏星河。 他眼中近乎變形的譏諷在聲音中被無限放大,砸到夏星河面前時,已經變成了極其尖銳的形狀。 因為你那個把你當消遣的炮友、拋棄你的時候半句話都沒跟你說,只留你自己一個人苦苦追尋、自我感動。 墨遠游看著夏星河rou眼可見陰沉下去的臉色,面上的興奮又多了幾分: 從一開始他就對你愛答不理,除了想讓你干|他的時候會主動接近你,其他的時間,他有多看過你一眼嗎? 末了,他的語氣突然放輕放緩,抬頭看著他的眼神里,多出了一絲極其刻意而叫人不適的姿態: 別再妄想成為他的愛人了,就算他還能活著回來,你也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該值得被憐憫的人其實是你,夏上校。 話音落下的時候,夏星河的目光和神態似乎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但仔細看,他的面部肌rou因為緊繃已經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這一份失態,他趕在被墨遠游捕捉到之前,就已經極其迅速地遮掩住了。 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可謂風輕云淡,但他說出的話已經表現得過于明顯夏星河已經不再從容了。 斷掉墨遠游今天中午的用藥。 哪怕他咬斷自己的舌頭,也不允許給他。 回到房間里的夏星河,其實腦子是完全混亂的狀態。 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墨遠游的確戳到了他的痛處。 第一次讓夏星河感覺到嚴重恐慌感的,是那次自己主動提分手。 想著齊路遙多少也應當表現出些許難過,但當時他回答之果決、甚至夾雜著些許解脫的情緒,讓夏星河至今還如鯁在喉。 他必須得承認的是,這番膈應整整貫穿了他整個軍隊生涯。 當時為了緩解失戀疾苦,夏星河一時沖動,從49號星進口了一支墨蘭香電子煙,也因為他對于齊路遙反反復復起起落落的情感,這煙險些逼得他戒除了煙癮。 但這一切都在這一年的復活節,齊路遙再次帶著他一身純天然的墨蘭香站在了他的面前,那所謂的猜忌、揣測、怨懟,都在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消散了。 自我折磨會持續無數個夜,但是諒解只需要一眼,就只是因為對面的那個人是齊路遙,不是其他。 再往后的一段時間,都是屬于夏星河單方面自我麻醉的時間了。 雖然那人拒絕復合、雖然那人排斥自己的關心保護,但他不排斥曖昧、不排斥接觸、甚至不排斥rou|體關系,這落在夏星河的眼里,就是感情尚存的證據。 就像當初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選擇跟他分手那樣,齊路遙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和他恢復關系的。 夏星河就抱著這樣的心態,一路勸自己不許想多,直到墨遠游這個被逼瘋了的家伙沖到他的面前,扒開了他的幻想,這才把那血淋淋的真實剖給了自己看。 再怎么粉飾過,這人臨走前沒多看你一眼就是事實,那份甚至帶著逃離的喜悅,和當時在車里分手時一模一樣。 讓他傷心的事情又一次重演了。 說是重演或許并不恰當或許正如墨遠游所說的那樣,這一直就只是一場注定朝著悲劇走去的單戀罷了。 從極其敷衍地配白洱玩了一下午,到終于和提前進城的鹿柴碰面,整個過程里齊路遙完全像是個游離在時間之外的人,毫無參與度可言。 本感覺已經是累到倒頭就能睡著的程度,但在這個離開夏星河的第一個夜晚,齊路遙又雙叒一次失眠了。 他好久沒有像這樣被自己的信息素干擾到無法入睡了。 或許是習慣了夏星河身邊那股讓人安心甜味,突然抽出身來,哪怕他的身體已經疲倦到近乎透支,但他的大腦卻清醒到萬分痛苦。 齊老師你又睡不著了嗎? 看著他又一次夜班出征走廊的背影,因為心事過重而無法入睡的鹿柴,也跟著窸窸窣窣地起了床。 恍惚間,時間似乎回到了幾個月前他們在國防大臨時指揮部的那個夜晚,兩個人也是這樣裹著月光,清醒在困倦的黑暗之中,相顧無言。 嗯。齊路遙疲憊地趴在窗子邊,任由月光澆灌在他的整張臉上,我睡眠一直不行。 鹿柴抿了抿嘴,也不說話,只是跟著蔫蔫地趴在他身邊他想起這人失眠是沒有理由的,和自己不一樣,所以他們根本聊不起來。 只是長久的沉默之后,齊路遙才有些頹喪地從嗓子里擠出輕輕的疑問:你怎么不問問我原因? 鹿柴輕輕直起身,抬眼看過去,顯然沒料到他居然會這么問:什么? 齊路遙力不從心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陽xue,反問道:你為什么睡不著? 鹿柴垂下眼,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一定會讓齊路遙生氣,所以他寧可沉默,也不愿意打破這難得恢復從前的和諧的前后輩關系。 在比月色還要安靜沉默中,齊路遙仿佛是猜透了鹿柴想想法般輕輕笑了起來,只是這聲笑意苦澀得讓鹿柴后牙都有些發酸。 我也一樣。 齊路遙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我想他了。 本來還有些莫名其妙的鹿柴,在聽到這無力卻異常清晰的四個字時,本就脆弱的淚腺瞬間崩潰起來。 老師 本來喉嚨有些堵的齊路遙,看見被自己自己幾個字惹哭了的鹿柴,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于是他伸手揉了揉鹿柴柔軟的頭發,這孩子就十分乖巧地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嗚嗚地哭著,任由齊路遙的手在他的頭頂胡作非為。 齊路遙帶過很多后輩和助手,這些天之驕子多少都會有些野心和想法,不歡而散形同陌路的有,互相尊重彼此祝福的更多,但像鹿柴這樣聽話到甚至沒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小鹿,你自信一點,拿出點作為天才該有的樣子。齊路遙不止一次這樣對鹿柴說過。 這孩子就像是一張嶄新平整的白紙,干凈單純得沒有一絲雜質,天真得招所有人的憐愛和心疼。 但正因為他實在是太干凈了,筆墨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也是在是太過容易。 當一幅畫成為畫之后,就再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它曾是一張白紙了。 齊老師對不起 哪怕此時此刻鹿柴的情緒已經徹底坍塌,他卻還顧忌著不愿打擾其他人的休息,努力將自己的聲音壓抑到顫抖的地步。 這孩子偶爾也會讓他想到自己,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活著又死去,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背著他悄悄的運轉,只有他是個被時間遺忘了的、孤苦無依的人。 所以齊路遙真的、真的很想竭盡所能去幫幫這個孩子,至少讓他知道,他并沒有被拋棄。 小鹿,你后悔嗎? 在齊路遙發出疑問的那一瞬間,鹿柴的呼吸短暫的停滯了幾秒,緊接著他開始不受控地顫抖,終于爆發出無法掩蓋的哭嚎聲。 齊路遙的手在半空中懸停了幾秒,還是收了回去: 對不起看來我是真的來晚了 在被墨遠游的發言干擾心智之后,夏星河短時間內再也沒有去見過這孽障。 他努力保持著極度規律的作息,用忙碌的公務和無間隙的思考去把腦海里不該有的雜念全部清除了。 偶爾聽說墨遠游斷藥后的慘狀,到時會成為這人努力工作的興奮劑,昂揚了斗志之后便又一頭扎進文件堆里了。 約莫這樣目空一切的原地旋轉了好多天,在墨遠游近乎慘死的邊緣,一則通告突然從天而降,打亂了他所有的工作步伐。 夏上校,上面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墨遠游先生的體檢資料并沒有篡改過的痕跡,由于現在證據不足,上面要求立刻釋放墨遠游先生。 特遣信息員告知夏星河這則消息的時候,這人因為持續工作而麻木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終于,他們終于藏不住了。 夏星河:是誰下達的這個命令? 是李峰上校。 作者有話要說: 夏星河:原來從戀愛到失戀,全都是我自己腦補出來的qwq。 第66章 摩擦06 李峰這個人在夏星河的印象中大約只有四個字中規中矩。 他和夏星河不一樣,從年齡履歷、再到說話辦事的風格,似乎從里到外都是為上校這個頭銜量身定制的一般,嚴謹、規整、甚至有些無趣。 如果不是當時自己精神過敏,看見個Alpha就覺得會和齊路遙有一腿,這人在他的腦海中甚至不會留下任何印象。 就連之前在飛機上企圖將他和齊路遙帶走那件事,夏星河也是選擇相信了夏高遠的解釋,把一切都歸咎于誤會。 或許就只是因為這人長相太過周正,完全一副電視劇正派炮灰的樣子,才讓夏星河一直沒有任何警惕心理。 李峰上校?夏星河笑了笑,點頭,我知道了,稍后就去放人。 這次盲目下達指令,李峰顯然是做的太過莽撞了。 盡管夏星河不清楚這個人找了什么辦法,能把墨遠游的資料完全合理合法化,但此時他出頭下達這個指令,無疑是在一眾嫌疑人名單里,親手把自己的名字圈了出來。 里應外合的事情,他應當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這次這樣魯莽,無疑只是發出了一個信號墨遠游快撐不住了。 夏星河決定起身去探望一下這位被戒斷反應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可憐人。 對,都是戒斷反應的錯,和他夏星河沒有半毛錢關系。 人是坐在輪椅上被推出來的,如果不是他五官能撐得住場面,換做別人就可以被稱作一張恐怖畫了。 他的面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可能是神經受損之后會情不自禁的發冷,他的頸部以下都被用厚衣被層層裹住,但人就能看得出他全身上下在明顯地顫抖著。 與夏星河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這人的眼神像一把被淬火的尖刀,恨不得將夏星河全身上下的rou都生生切下來。 于是夏星河抬手,讓推輪椅的人停下。 墨遠游抬起頭,方才那一道目光顯然用盡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再對視時哪怕使盡全力,也沒有八方控制住讓眼神不再飄忽。 這段時間,照顧不周了。 離了齊路遙之后,夏星河陰陽怪氣的本事達到了人身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眼睛永遠笑吟吟地看著人,說話語氣溫柔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此時的墨遠游再也沒有和他對峙的力氣了,只是虛虛地仰起頭,看著他,表情空白。 你要好好感謝李峰上校。夏星河俯身,在他耳邊悄聲道,他為了你可是費盡了心思。 看著他的瞳孔短暫而迅速地收縮了一下,夏星河直起身,再也不管著身后宛如枯草堆一般的病號,快步轉身離去。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李峰這個人徹底從泥沼里連根拔起。 在城區附近走走停停兜兜轉轉了兩三天,白恩女王終于空閑下來,幾個人又經過了一番極其嚴厲的篩查程序,終于被召進了宮殿。 靠我還沒玩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