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就在大約一小時前,全球喪尸災情再一次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峰,原本正?;顒拥膯适蝗婚g集體失控,仿佛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指引,場面十分恐怖。 畫面中,直升機航拍的鏡頭下,原本密密麻麻的黑色浪潮,此時宛如被翻炒的瀝青,以驚人的速度侵蝕著大地上的每一片土地。 視角轉切,Alpha士兵們還沒來得及拿出武器,就被后方狂暴的怪物們生生啃掉了腦袋,手無寸鐵的百姓仿佛被卷進了攪拌機里的水泥,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變成了一灘血泥。 在這之前,齊路遙已經完全對這樣的畫面產生了免疫,但此時此刻,結合起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突然有個荒誕的想法在大腦中滋生開來 第一次喪尸異動,是自己和夏星河在地下喪尸監獄,假性發情,緊接著喪尸便突然狂暴起來。 第二次喪尸潮,是在從國防大轉移的路上,自己一陣劇烈的頭痛之后,就出現了會使用槍支的智力喪尸。 而這次自己被塞進那疑似人造太陽的機器中后,喪尸的行為再一次變得怪異殘暴起來。 如果仔細聯想一下,自己每一次發情、頭痛、被標記,都會出現或大或小的喪尸異動。 這樣的猜測讓齊路遙冷汗瞬間浸了全身。 盡管他不愿意給自己平白無故地扣一些帽子,但其實當他發現只有自己陷入了無限循環的世界中時,他就已經知道,他在這場末日之中注定扮演了一個絕不簡單的角色。 自從齊路遙出了事之后,夏星河就一直悶在電腦旁,身邊跟著沒來得及被帶走的旺財,一人一假狗盯著屏幕,無言。 因為手上的信息過多、過雜,夏星河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在他本就十分混亂的前提下,墨遠游還總是不自主地打斷他的思路。 咳咳嘔 從北郊回來之后,墨遠游的身體狀況可謂每況愈下,頭痛、反胃、嘔吐幾乎是每半天就要被送進醫務室一次的頻率。 似乎對象生死不明的那個人不是夏星河,而是他。 無數次被打亂思路之后,夏星河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后臺,搜索了近期藥房的取藥記錄。 整合出來兩大摞筆記后,夏星河推開了墨遠游房間的門: 你以前也出現過這種狀況嗎? 此時,這人身上那股屬于年輕大學生的張揚,已經徹底被磨滅了。 他側躺在簡易病床上,雙目因為憔悴和瘦削凹陷下去,整個人顯得陰鷙了很多。 手臂上掛著吊瓶的墨遠游只是這樣目光渙散地盯著他,無神得仿佛一具死尸,看得叫人有些發憷。 顯然,墨遠游很排斥別人詢問他這個問題。 按照夏星河以往的行為作風,接收到這樣的反應,他應當很敏感、很果斷地就會選擇離開。 但他這回沒有。 夏星河只是拉了把椅子,身體前傾,居高臨下地盯著墨遠游的眼睛。 整個全城面部沒有任何表情,與其說是在詢問病號的身體情況,不如說更像是一種無形壓迫式的審訊。 你怎么了?有慢性病還能當兵?怎么買通的體檢醫院? 夏星河冷下聲音說話的時候氣場非常嚇人,身材本就高大的他擋在燈光下,毫無情感的影子直接將墨遠游淹沒在了黑暗里。 這個時候這人的氣質似乎就與他那折磨人的前男友有幾分相似了。 麻木、冷漠、帶著無可忽略的陰暗與固執,光是對視就會給人帶來一種無法忽視的窒息感。 絲毫沒有在齊路遙面前半點內斂溫順的樣子。 墨遠游一潭死水的目光終于起了一絲波瀾,他皺緊了眉,努力翻了個身,背朝著夏星河表示拒絕,卻連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他氣喘了很久。 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快死了一樣,挺晦氣的。 夏星河陰沉的語調落在墨遠游的耳朵里,幾乎成了莫大的挑釁。 這人用力蜷縮起身子,像只被踩到身子的軟體動物,竭盡所能顫抖著。 滾。 好久,那人才擠出一個音節來,似乎已經氣得失去了表達能力。 這樣的氣氛在夏星河眼里卻成了一種接近勝利的信號,語氣中的嘲諷越拉越大: 你知道你這樣說話在軍隊里是大不敬嗎? 他抱著臂,隨意卻又極具壓迫感地靠在椅背上,自上而下睨著他: 就算我現在沒有任何職務,你作為一名新兵,也不應當對我這樣的上校說出這個字來。 那輕描淡寫卻又理所應當的語氣幾乎讓墨遠游哮喘起來,還沒等他開口繼續罵人,夏星河就又開口道: 好歹也是軍校出來的正規軍,不會連這一點規矩都不知道吧? 墨遠游的身體似乎輕輕的僵硬了一下,雖然幅度極小,但落在夏星河眼里卻十分明顯。 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軍校生? 終于,一直選擇沉默應對法的墨遠游按捺不住了,幾乎是詐尸一般就從病床上坐起,并且揪住了夏星河的衣領: 你他媽 夏星河對他的過激表現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反饋,只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剝開了他的手,一眼不發地盯著他看。 比起痛快的打一架,這樣的對視對于墨遠游來說,顯然是純粹是精神折磨。 快出去 此時此刻,從嘴里每蹦出一個音節來,墨遠游的臉色似乎都要難看上幾分。 他推搡著夏星河的手幾乎沒有任何力量可言,但夏星河依舊在他胡亂抓撓的指節上看出了幾近崩潰的急迫。 他不停地瞥著墻上那個電子掛鐘 這個人真的在盼他走。 趕我走?都是Alpha有什么好害羞的?或者說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得偷偷做嗎? 夏星河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玩弄一直瀕死的螞蟻。 緊接著,這人臉色驟地蒼白起來,開始大口地喘氣,胸口上下劇烈起伏。 咳咳 這人磕出一口血來,接著開始不停地干嘔,汗水混雜著眼淚和血液砸到地面上,開出混沌的花來。 墨遠游慘得幾乎都要死了,夏星河卻依舊站在原地注視著,沒有半點要為他幫忙的意思。 終于,在這人即將斷氣的前一秒,他抬起頭來,目光中燃起了憎恨的焰火,似乎是想將夏星河整個燃燒殆盡。 與此同時,他蒼白的手終于忍不住伸到枕頭下方,掏出一個沒有任何標簽的藥瓶來。 他顫抖著手,似乎在提防著不想讓夏星河去看他、碰他、搶走他的藥。 但事實上,光是完成把那藥丸倒在手里、數清數量、又送進口中這整個過程,都似乎是完成了一向世紀工程一般艱難。 等他把藥丸全部送進口中,夏星河伸出手,給他遞了一杯方才倒好的熱水。 待到那人終于吞下藥丸、氣色也漸漸恢復之后,夏星河終于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卻十分輕蔑恐怖的笑: OWL31,不過是自己壓制的吧?藥房的取藥記錄能對得上號。畢竟歐文林已經不在了,沒有人再生產這種藥了,不是嗎? 夏星河報出藥名的那一瞬間,墨遠游的臉色便又驟然蒼白回了方才的程度。 不要驚訝,我是你之后接受手術的,不過恢復得比你好,我早就已經可以停藥了。 他看著墨遠游近乎驚恐的目光,又伸手勾下了他的后衣領: 腺體做得還挺像樣的,真的能釋放出信息素嗎? 夏星河目視著墨遠游漆黑的眸子,問道: 裝Alpha累嗎?墨遠游? 作者有話要說: 夏星河:老婆不在家,但他的陰陽怪氣咄咄逼人叫人背后發涼的精神永駐??! 第63章 摩擦03 夏星河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墨遠游的表情會有多么的精彩紛呈。 但這人畢竟是一路演過來的,心理素質自然也是鍛煉得相當可以。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狡辯通用句式,擱電視劇小說里基本就是捶死了他在心虛,夏星河在心里冷哼道。 我身體不舒服是從北郊收到輻射感染之后的事,說起來,你們還應當對我進行賠償才對。 墨遠游抬頭,目光已經竭力恢復平靜。 如果我真的有慢性病,那為什么體檢報告上能加印皇室和政府兩邊的印戳?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兒來這么牛逼的本事? 夏星河看著這人開始慢慢撐起身狡辯的墨遠游,并沒有急著對線,而是抱著臂,靜靜等著他說完。 至于你說的什么藥和什么手術,我完全沒有聽說過,每年的體檢報告也都交給你們看了,我的性激素都是正常水平。 墨遠游有些虛脫地從病床上站起來,他身材本就比夏星河小上一碼,再加上生病不由自主的腰背有些佝僂,這樣面對面的站位,氣場直接被夏星河死死壓制住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齊老師的事情讓你精神壓力有些大了,或者說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的鹿柴能死里逃生?否則你為什么一定要針對我?我確實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墨遠游的聲音還很虛,但句句都十分刺人。 本來已經強行將這些事遺忘的夏星河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幾乎是隱忍到頭部有些微微作痛,才放棄了一拳直接將面前這人砸爛的沖動。 良久,夏星河調整好呼吸,抬起頭來:避重就輕地說了一堆,你是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嗎? 墨遠游的臉色又一次變白,只是緊繃著呼吸等他繼續說話。 數字時代最不靠譜的就是數據,不是嗎? 墨遠游很討厭夏星河這樣不疾不徐、還句句反問一副甚至要征求自己意見的模樣,他晃了晃,險些又要坐回床上。 能混進軍隊里,沒點篡改后臺數據的本事,也不太說得過去吧? 夏星河輕飄飄地直接否定了墨遠游的王牌,顯然讓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如果墨先生不介意的,可以把剛剛服用的藥物拿出來做一次現場鑒定,確認一下藥物成分及作用,順便再找一家絕對中立的平臺重新做一次性別鑒定,看看是否有后期人為更改的痕跡,這應當不難吧? 夏星河笑起來和他對象一樣瘆人得要命。 墨遠游有些呼吸不暢地盯著他的眼睛,終于捏緊了手中的空瓶,開口道: 所以呢?就算我真的曾經是個Beta,那又能證明什么?你又想拿我怎么樣?墨遠游問道。 這便是變相地承認了。 夏星河笑起來:我本來想證明的也只有墨先生曾經或許是個Beta這一點而已。 看著墨遠游臉上突然空白的表情,夏星河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怎么?墨先生難道還有別的秘密害怕被我發現嗎? 那人的表情幾乎已經快要失守,但還是靠著盡職盡責的演技拉了回來: 你想多了,我只是很討厭被你針對而已,如果沒有別的事的,可以離開我的房間了嗎? 墨遠游精疲力盡地坐回床上,不再看他,恨不得把趕客兩個字寫在臉上。 但應當識趣離開的腳步聲遲遲沒有響起,那叫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該依舊籠罩在他的身后。 所以墨先生果然不是科班出身啊,軍隊的規矩都沒有好好做功課吧? 夏星河笑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剛剛墨先生也是承認自己曾經是Beta的事實了吧? 墨遠游的身子有些僵硬起來,等著他接下來的發言。 之前我也查過墨先生的資料,手術史那一欄是空白,這并不符合事實,對嗎? 體檢報告造假,在軍隊里是很嚴重的違規,墨遠游先生。 雖然我們暫時還沒有追溯到是誰幫助你篡改了報告,但是根據相關條令,我們應道先對您進行人身自由進行限制。 夏星河的音剛落,軍隊的守衛Alpha們敲開門,沖進了墨遠游的房間內。 頃刻間,一屋子Alpha將眼前這個孱弱的病號牢牢圍堵在了正中央。 通訊設備、私人物品還請麻煩轉交給我們進行處理,墨遠游先生。 夏星河微笑著,對著面前毫無血色的墨遠游做了一個非常紳士的手勢。 希望在里面的時候,不要被我們發現了新的罪名才好。 齊路遙萌生出我或許和這場災厄有著不可言說的密切聯系這樣的想法之后,整整三分鐘,對外界的一切聲音圖像都沒能做出半點反應。 剛才在體檢室內的那一臺人造太陽給他的思想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他的猜測準確的,代表著皇室不僅清楚電磁波可以影響喪尸的活動,甚至已經開始著手進行外界干預。 雖然不清楚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無法否認的是,皇室對整個喪尸災難有著極大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