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 第240節
我把那兩張肆意踩踏我尊嚴的紙張推開,“假如一年之內我沒有成功懷孕的話,你們是不是就要逼迫我跟蕭羿離婚?” 婆婆很不耐煩地撇了下嘴巴,“合同上面不是規定的很清楚嗎?沒有懷孕的話,你們就干脆離婚。誰也別耽誤誰!” 我無奈,“媽,你還是沒理解蕭羿的話,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br> “在我們蕭家,婚姻就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喝了口水的姑姑忽然厲聲來了句。 “如果生不出孩子來,你還算什么女人。以你的條件,要家境沒家境,要學歷沒學歷,再生不出孩子來,你跟個廢人有什么區別?” 胸口里的怒火呲的一聲,冒出高高的火舌。 我沒想到,只見過幾面的姑姑,竟然會對我說出這么難聽的話。 我看著她,她瞪著我,我們正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博弈。 “對不起?!蔽艺酒鹕韥?,準備離開?!昂贤铱隙ú粫灥?。不過,我尊重你們,這件事情,我會跟蕭羿說的,征詢他的意見?!?/br> 我拿起包兒往門口走。 “站??!” 姑姑猛地站起來,拉住我的手。 “今天我來,就是為了讓你簽合同。你不簽就別想走!” 好在經歷的類似的事情很多,我還能夠保持鎮定,冷冷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抱歉,我肯定不會簽!” 婆婆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拉住我另一只手,“你不簽就別想走!” 第242章 我不簽,你放開我! 我腦袋里面嗡嗡作響,完全是被氣得。 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拉著我的手,越來越用力,好像恨不得將我的骨頭給掐斷。 “吳秘書,你進來!”姑姑接觸到我惱怒的眼神,也許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將自己的秘書叫了進來。 吳秘書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一身得體到沒有一絲皺褶的裝扮。 吳秘書進到包間兒,朝姑姑微一鞠躬。 “把她抓住,無論你用什么辦法。必須讓她簽下合同!” 姑姑松開我的手,一臉嫌棄地整理自己身上的長裙,就好像是我弄臟了她的衣服。 吳秘書隨即捉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氣大到,讓我不停吸冷氣。 “對不起,請您簽合同?!?/br> 他硬生生塞給我一根兒筆,用了一股巧力,迫使我抓著筆,還精準的抓在筆頭兒上面。 “我不簽!你放開我!” 我憤怒的尖叫,伸出腳來去踹身邊的男人。 可對方明顯是練過的,只不過側了下身子,就輕巧地避了過去。 我的手腕真的要斷了,又腫又疼,吳秘書再用多一分的力氣,我都會疼得昏過去。 我的理智開始潰堤,大喊大叫,語無倫次,“我不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們要這樣對我!沒有孩子又怎么樣,我們照樣會活得很快樂!” 呵,生子合同,多可笑。 我又一次淪為了工具。 婆婆跟姑姑兩個女人,她們坐回去,優雅地喝著茶,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而我,就像是一只被折斷翅膀的鳥兒,痛苦絕望地撲騰掙扎。 吳秘書將我硬生生扯回到桌子前,逼迫我拿著筆,在合同上寫下第一筆。 這歪歪扭扭的一撇,就像是刻在我的心上。 可我掙扎的太厲害,他們不得不又叫了一個人進來。 一個人按住我,一個人強迫我寫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橫兒落定。 我的自尊被踩踏的不成形狀。 姑姑輕聲笑了笑,對身邊的婆婆說,“好了,你可以放心了,只要有合同在,一年后生不出孩子,她只能滾蛋走人!” 我覺得她的聲音很刺耳。 怪不得慕彥會一次次的想要逃離她身邊,逃離那個家。 我汗水淋漓,蕭羿為我精心挑選的連衣裙都已經濕透了。 婆婆從吳秘書手上拿過合同,終于露出一點笑意來,她小心將合同裝好,對我說:“小雪,你也要理解我這個當媽的。哪個當媽的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你們結婚半年了吧,蕭羿天天寵著你??赡愕亩亲尤允且稽c兒動靜都沒有。我也是著急啊……你也別怕,萬一你生下孩子,你跟蕭羿就好好過日子,媽以后絕對不會再干預你們任何事!” 她的語氣很和藹,可她話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覺得我不可能會懷孕。 “好了,菜也上了,讓你受驚了,吃飯吧?!?/br> 婆婆拿起筷子,招呼我過去坐下。 我冷冷剜了兩個女人一眼?!安挥昧?,你們自己吃吧!” 她們沒再攔著我。 從包間兒出來,我整個人就好像被抽走了骨頭。 腳下分明穿著的是坡跟鞋,走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上,卻幾次崴腳,險些一頭撞在墻壁上。 難言的憤怒一再蒸騰,好想找個開闊的地方高聲吶喊,紓解胸臆間的不快。 走出飯店,我平靜了幾分鐘,一再做出吞咽的動作??尚乜趨s越來越難受。 沒有遲疑,我給蕭羿打去電話。 “喂,老婆?!甭牭绞煜ざ鴾嘏穆曇?,我簡直都要哭出來了。 我又吞咽了一次,盡量條理清晰。言簡意賅地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蕭羿。 電話那頭,他沉默良久。 “老婆,你等我!” 我能夠聽得出來,他的聲音隱隱蘊著憤怒,似從厚重的土層底下穿透出來。 掛掉電話。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等著他。 明明三十度的氣溫,我卻渾身發抖。 拿出小鏡子來,我被自己眼底的憤懣震撼到了。 我嘴唇發白,臉色從來沒有這么難看過。 蕭羿很快就趕到了,下車之后,他一把抱住我,他的手臂碰到我的手腕,疼得我嘶的一聲,吸了口冷氣。 蕭羿急忙跟我分開,查看我的手腕。 我的右手無力地垂著,就好像要斷下來一樣,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老婆,走,我先帶你去醫院!” 蕭羿扶我上車,一路狂飆。他暴躁到不停地按喇叭。 我沒有力氣去安慰他、阻止他,頭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卻又無比的清醒。 到了醫院,醫生診斷是軟組織挫傷,給我噴了藥,讓蕭羿拿著冰袋兒幫我冰敷。 我們就坐在醫院一樓的大廳。 即便是在這個時間,醫院里的人仍舊不少。 蕭羿顯得很煩躁,手上的冰袋不時會掉下去。 過了幾分鐘,他倏地站起身,跟我說:“老婆,你稍等,我先去打個電話?!?/br> 我無力地沖他點點頭。 隨后,他消失在我的視野。 我心想,可能大廳里的人太多,他才會避開我打電話。 冰袋兒化的很快,眼看有一半兒都變成了水。 過了一會兒,蕭羿終于回來了。 我什么都沒有問他,繼續閉目養神。 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家,可我們誰都沒有動彈。而且,我覺得鼎沸的人聲讓我好受一點兒,可以攪擾我的思緒,不至于讓我一再想起根本不拿我當人的婆婆跟姑姑。 我以這樣不舒服的姿勢躺了大概有十分鐘,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向我們靠近。 我張開眼睛,詫異地對上也葉念深的視線。 我不解地看了眼身邊的蕭羿。 “我打電話叫他來的,他家就在這附近,讓葉念深暫時照顧你?!?/br> 我不禁皺眉,問蕭羿,“那你呢?” “我要回去一趟?!?/br> 蕭羿起身,將新換的冰袋兒交給葉念深?!奥闊┠懔??!?/br> 葉念深只是點點頭,什么都沒有跟蕭羿說。 我還來不及囑咐他什么,蕭羿就快步離開大廳,步出醫院。 葉念深坐到我身邊,他的氣色相比上一次要好很多。 他拿著冰袋,另一只手小心地拖住我的右手腕兒,“腫的好嚴重?!?/br> 聽起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也沒有接他的話。 剛剛,蕭羿的手一直在發抖,導致冰袋兒一次次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