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羿看著我手上的一大束玫瑰花，露出異樣的神情。

    看來，這束玫瑰花不該屬于我。

    想想都覺得可笑，自己的新婚丈夫，竟然買花討別的女孩子歡心。

    在他心里，我真就是一把糟糠，哪里配得上美麗的鮮花？

    手上的花束有些刺手，雖然它的包裝那么漂亮，猶如城市中最唯美的一抹燈火。

    我的心，疼得發麻。

    回到病房，我找了個瓶子，將玫瑰花插進去。

    婆婆以為是蕭羿開竅了，買給我為了討我歡心的，對他態度好了不少。

    晚上蕭羿說陪床，讓葉念深開車送我回去。

    葉念深的車挺好的，锃亮如新。雖然我對車的品牌知之甚少，可之前聽到弟弟說起過，我們老家是旅游風景區，經常有好車出入，曾經見過一輛跟葉念深這輛車一模一樣的，弟弟羨慕的說應該有六位數。

    一個大學老師，能買得起這么貴的車，應該是有點家底的。

    葉念深讓我坐在副駕駛座上，這是我向往了很久的位置。

    蕭羿的車雖然差一些，可我希望坐在副駕駛的那個人是我，他開車，我在一邊跟他談笑風生。

    想象中的畫面到如今卻越來越模糊，變成玫瑰花上的刺，碰一下，疼一下。

    “弟妹，想什么呢，安全帶也不系?！?/br>
    葉念深側過身來，幫我系好安全帶。

    他開車技術挺好的，開車的過程中還不斷給我講在學校發生的趣事。

    “我有個男學生，平安夜跟人一起喝酒，喝醉了倒在學校門口大喊‘我都二十二了連小姑娘的手都沒牽過’，跟他一起去的都覺得丟人，半天沒敢扶，這件事他一直被人笑話到畢業?！?/br>
    我不時笑笑，怕辜負葉念深的好意。

    透過后視鏡看著自己的臉，嘴唇的顏色已經有點淡了，我習慣性地去摸口袋里的口紅，這才想到，今天買的那套化妝品沒拿回去。

    我放在一個醒目的地方，就是怕走的時候忘拿。

    病房里人來人往的，我擔心那么貴的東西，會被人順手牽羊，就讓葉念深掉頭，我回去拿一趟。

    ……早知道會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我是斷然不會做這個決定的。

    我匆匆跑進醫院，卻看到蕭羿從樓里面走出來，他手里拿著玫瑰花，花徑上還在往下滴水，應該是從瓶子里直接拔出來的。

    他要去哪兒？

    我預感到什么，悄悄躲到車后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蕭羿。

    蕭羿大步走到對面的樓里面，前后挨著的兩棟樓都是住院部。

    看著他走進去，我悄悄跟在后面。

    蕭羿進了電梯，電梯里只有他一個人，我看到電梯升到四樓停下，我也趕緊乘電梯上去。

    到了四樓，走廊很昏暗，為了不影響病人休息，來往的人員很少。

    我一間間病房的找，走廊盡頭的病房引起我的注意。

    這一層樓，只有這間病房的燈全部滅了，很黑很暗。

    為了不發出聲音，我踮著腳尖走過去，透過門上狹長的玻璃，我看到……

    第16章 要么離開，要么接受

    那一幕，骯臟齷齪，到現在想起來，心口還會一抽一抽的疼。

    雖然早就猜到，蕭羿跟粉襯衫肯定有親密行為，親眼目睹的時候，我彷佛受著酷刑，體無完膚，尚未愈合的傷口上，又被灑了一層重重的鹽漬。

    病房門上嵌了一塊兒長條形的玻璃，玻璃明亮，映著窗外跳躍的城市燈火。

    透過它，我震驚地看到蕭羿壓在一個人身上，他幾乎沒穿什么衣服，被他壓在下面的人也是。

    兩個人盡量壓抑的喘息聲，還是通過厚重的病房門傳進我的耳朵。

    我震驚的無以復加，猶如跳入熾熱的火盆當中，身上的每一塊有神經的地方，都忍受著讓人窒息的陣陣劇痛。

    捂住嘴巴，制止自己發出悲咽，強忍的淚水最終潰堤，湮沒我的視線。

    我的婚姻，不該是這副模樣……

    我想象中的丈夫，會跟我手挽著手，會沖我溫柔的笑，會跟我商量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會叫我一聲“親愛的老婆”。

    我想象的婚姻生活，是一蔬一飯，是肌膚之親，是平淡生活的英雄夢想。

    然而，如今的一切都背道而馳。

    我無力地背靠在墻壁上，慢慢滑下。

    窗外，月色那么亮……

    ……

    “弟妹，你怎么了……”

    葉念深找到我的時候，我坐在樓梯口，像丟了魂一樣，只知道不停流眼淚。

    他來找到我之前，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我只知道，我的妝花了，我的嘴唇也被咬破了，我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心死了，不過如此。

    “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葉念深俯下身來，滿臉擔憂地查看我是不是受傷了。

    “我看到蕭羿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們……他們在做蕭羿不愿意跟我做的事情?！?/br>
    葉念深幽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暗暗劃過，并不是吃驚，他的表現很平靜，就像是早就知道。

    他看著我哭，沉默了幾分鐘，才緩緩在我身邊坐下來。

    “兩個選擇?！彼斐鰞筛种竵?，指節修長分明，好看的宛如藝術品。

    “什么選擇？”

    我看向她，心底還有殘存的火苗在跳動。

    這個時候，我希望有個人能給我拿主意。

    “要么離開，要么接受?！?/br>
    我低下頭，沉默了。

    兩個選擇，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離開……我才剛結婚不久，我的父母家人，還都沉浸在我結婚的喜悅當中。他們以我的婚姻為榮耀，我又怎么能夠讓他們傷心？

    而且，離開的代價對我來說太大了，傷害父母感情不說，我回到娘家之后，肯定會受到鄰里鄰居的指指點點，以后，再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難上加難。

    接受……以我目前內心的感受來說，肯定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老公出軌，卻讓我接受他跟第三者的荒唐行徑，對我來說，是一項非常大的考驗。

    很久很久，我才用干啞的聲音說道：“葉大哥，我不甘心……”

    對，我不甘心，我還沒有走上戰場，就投降繳械，我怎么能夠甘心。

    葉念深轉過眼睛，看向漆黑的樓梯下面，他深深嘆了口氣，聲音彷佛是直接從胸腔里面發出來的。

    “我先送你回去，你再好好想想?！?/br>
    葉念深扶我起身，我的身體是軟的，彷佛沒有骨頭，由他扶著上了車。

    一路上，葉念深將車開得飛快，風馳電掣，我坐在副駕駛上，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

    他始終沒有說話，表情嚴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一路將我護送回家，幫我打開玄關、客廳跟臥室的燈，葉念深簡單囑咐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他好像并不愿意多做停留。

    即便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頂著一張大花臉，我也無心洗漱，靠墻坐著，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胸口也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

    整個晚上，我無心睡眠，都在思索今后的生活該何去何從。

    最后，殘存的渺茫希望作祟，我決定繼續努力一把。

    離婚這條路對我來說，畢竟太過艱險。

    雖然整晚沒睡，第二天一早我還是收拾好自己，畫了個美美的妝容。

    趕到醫院的時候，蕭羿正在行軍床上睡覺。

    有兩天沒刮胡子，他的下巴上面，長出了一叢青色的胡茬。

    “起來吧，來嘗嘗我蒸的包子?！蔽夷贸鲲埡?，擺在婆婆病床旁邊的小桌子上。

    包子是我凌晨就開始蒸的，味道還不錯。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算我做得飯菜并不算可口，許多新鮮的菜式也沒學會，可蒸個包子什么，還是難不倒我的。

    蕭羿睜著惺忪睡眼，嘗了一口我做的包子，點點頭，“挺好吃的?！?/br>
    心里的雀躍感很淡，我悄悄拿出手機，裝作在看時間，偷偷拍了一張蕭羿吃包子的照片。

    編輯了一下圖片，發到朋友圈，配以文字--老公夸我蒸的包子好吃，高興，每天都好幸福！

    我瞄了一眼，蕭羿的手機正放在墻角充電，趁著他吃包子的時候，我走過去，故意將手機的數據線碰掉。

    手機屏幕暗下來，因電源不足一直在閃紅燈。

    我蹲下身，將他的手機裝進提包里。

    借口要去廁所，走出病房，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拿出蕭羿的手機。

    沒想到，蕭羿有了上次的教訓，竟然設置了開機密碼。

    我搓著指頭想了一會兒，最后決定先暫時不把蕭羿的手機放回去。

    那個女人聯系不到蕭羿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會胡思亂想，最后發泄到蕭羿身上，致使感情的裂痕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