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癥后我有了五具身體 第123節
他們瞅見她,先是一愣,后又嘆息。 阿康:“杳杳啊,你這兩天是不是太累了?” 辦公室全身鏡,足以照出軀殼【蘇一杳】的狀態,屬實不佳——眼下微青,濃睫低垂,有種莫名其妙的“喪”感。 確切來說,是那種近似于“心灰意冷”的情緒。 阿康看到她很輕地笑了下,承認了:“是,有一點累?!?/br> 坐在椅子上,阿康和老板對視一眼,緩聲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趁著這個時候說的。但現在有人開價問我們要不要買這個料,我想了想,還是得跟你說?!?/br> 他的藝人,年輕有為、多金貌美,從昨日至今日,一直為秦池的事奔波醫院的美人,一時間露出了驚訝表情:“什么事?你說吧?!?/br> 阿康將此前蘇一杳參加《田園歸居》中,與密友聯線的視頻段落,用手機點開播放給她。 才點開,蘇一杳的表情就變了下。 “所以你知道了?” 蘇一杳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老板臉上的表情也挺無奈,他扶著額頭,搖了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是她吧?” 阿康柔聲問。 “嗯?!?/br> 大美人即便面露疲色,依舊有著一種渾然天成的艷麗風情,她輕輕“嗯”了一聲,阿康和老板的心情復雜,他們從原來的百分之八十肯定,變為了百分之百的肯定。 “對方手里應該是有秦池的音色對比資料。我不知道他是唬我的,還是真的有這信息可以比對?!?/br> “對方說,開價七位數,這個料就賣給我們,不會爆出去?!?/br> 蘇一杳很冷靜:“他說這句話,沒有可信度,秦池的聲音沒有做處理,只要她的聲音資料被人拍攝、錄音,總有一天其他人會知道那天節目現場,我是和她在聊天?!?/br> 她抱著手臂,抬了抬下巴,音色柔美而冰冷,“無所謂,隨便他怎么爆吧?!?/br> 阿康:“我猜到你會這么說,所以也沒打算花錢買?!?/br> 老板接了一句:“就是我倆挺好奇,也需要知道,你和她關系究竟是怎么樣的?” 之前阿康聽蘇一杳說,她和秦池的認識,是從筆友開始。 到后來,從筆友走入現實,大jiejie關愛小meimei。 那時候阿康為她和秦池的友情喝彩,當然,后來再見到蘇一杳為了照顧秦池所做的一舉一動,他逐漸推翻了所謂的“友情論”,卻不敢多加提點,就怕一說,蘇一杳開了竅,真要和牧云搶女友,那可怎么辦才好。 這個拿著料來向他們開價的某狗仔,應該是從細枝末節上,觀察到了一點可以炒作,且對蘇一杳的性向、形象有影響的地方,便想著宰他們一筆。 不過,這件事,蘇一杳顯然不太放在心上。 她很平靜地接過阿康的手機,從節目采訪內容開始播放,辦公室里響著她當時和自己“自言自語”的對話。 彈幕是半年前的,一打開,全是“好甜”“磕到了”這類的話。 阿康注意到蘇一杳的表情隱隱有懷念之意,很快,那種情緒被她壓下去了。 她回他們:“是我很在意她的關系?!?/br> 老板猶豫不決,還想細問下去,看穿他心思的蘇一杳——秦池,心中喟嘆,不想多加糾纏這件事了,她煩惱于自己的主身體一直未醒,焦灼如火,滿心煩悶。 “也是,隨你們怎么想的關系?!?/br> 她破罐破摔,在親近的人面前,毫不猶豫地袒露了自己對秦池的關愛、在乎。這一刻,阿康確信,眼前的漂亮風情美人,能為秦池做許多事。 也許,論程度而言,她與牧云在意秦池的深淺,不相上下。 第87章 她的心臟為他而動/家屬…… 林毅安排牧云進重癥監護室時, 時間是下午四點。 隔離服、口罩穿佩戴好,青年在醫生的允許下進入病房。重癥監護室內的醫生、護士們都很忙碌,即便知道來看望秦池的家屬是誰, 也未曾多看他幾眼。 林毅看著牧云坐在病床邊, 身旁是病房內配置的各種儀器,他低聲道:“家屬和病人說說話, 聊聊天?!?/br> 青年很輕地點了下頭,他安靜地坐在椅上, 背脊挺直, 雙目漆黑,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溫存、柔和, 還有著他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情感。 牧云的表情很溫柔,他戴了口罩, 只露出了一小截鼻梁、一雙深邃鳳眸, 眼睫濃密垂下,克制著情緒。 他伸出手, 握住了病人被醫護們關照得很好, 藏在被子下的手。 手指有心電監護的夾, 他握住的那一刻,病人原本保持在72的心率,緩慢地升高。 看著心電圖的林毅:“怎么回事?” 他望向牧云,注意到他的表情也帶了訝然,沉默一會兒, 他說:“我握住了她的手?!?/br> “病人的心跳加快了?!?/br> 監控著病人數據的護士報了個心率,她看向牧云:“家屬手松開看看?!?/br> 病人的心率在家屬松開她的手時,依舊緩慢而穩健地跳動著, 青年依著醫護的要求,又試著搭上她的手,發覺病人果真是對牧云的觸碰有所感知。 林毅皺著眉頭,湊近病床,扒著病人的瞳孔看了看,對牧云說:“她對你的接近有反應?!?/br> 頓了頓,林毅繼續說,“她昏迷超過四十八小時了,唯一有反應的時候,就是剛才你握住她的手?!?/br> “……” “是,”在重癥監護室里輪轉換班的醫生也道,“這是她第一次對外人的接觸有感應?!?/br> 人體有太多玄妙之處。 林毅不知道秦池現在究竟是有真正的意識,只是陷在破敗的身體中無法醒來;還是她單純只因為熟悉的感知,她的愛人接觸她,由而心率加快。 真相不得而知。 他只說:“這幾天我多安排家屬進來看望她,到時候你和秦池的親友商量一下,究竟是誰進來?!?/br> 重癥監護室一天進一位家屬,陪同時間不能太長。 林毅多留心了秦池這邊的心電圖幾眼,他走到重癥監護室里其他醫生身旁,低聲交流著病人的病情,這兩日的狀態如何。 那邊的牧云、秦池,男人坐在病床邊,握著愛人的手,很輕地摩挲,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護士注意到他的動作,告訴他可以把病人的手從被單中抽出來:“免得把她手上的夾子弄掉了?!?/br> 用來監控心電圖的夾子,夾在年輕病人的指尖。 從溫暖的被子里抽出自己的手,摩挲著自己的指尖,秦池感到茫然:以【牧云】軀殼接觸自己的主身體,她因意識不在主身體內,無法感知到如從前般溫暖的治愈電流。 但主身體又確實對她的接觸有反應。 她的身體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才能讓自己醒過來? 困惑、茫然,以及,微小而惆悵的悲傷。 她低垂下眼簾,握住了自己的手。短短兩天時間,自己又瘦了很多,正處昏迷狀態,無法進食,只能靠鼻飼、葡萄糖補充身體能量,手腕細得像是輕擰就能碎掉的餅干。 專注地撫摸自己,接觸自己,希望來自肌膚間的觸碰足以讓自己的身體重擁活力。 年輕男人的長指扣住年輕女孩的手指,他的手掌大她很多,足以將她的手裹住,以此溫暖病人指尖的冰冷。 他顯然非常小心翼翼。 重癥監護室里的醫生、護士們,見過太多家屬在病房內崩潰大哭的時刻。 親人遭此大難,誰都要為此淚滿于眶,嚎啕嗚咽。 青年沒有,他從進病房起,神情克制、情緒穩定,坐在病床邊,握住病人手時,也沒有落淚哽咽。他沉默、安靜,可偏偏一舉一動中都能看出對病人的愛意。 溫柔地撫摸她的手,低頭在她耳邊說著話。 護士不好湊近旁聽他人的隱私,但她發覺,牧云在靠近她時,緊繃的背脊放松下來,原本緊蹙的眉頭也緩緩松開,像是見到她,就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她為這一刻所見到的男性脆弱而失神。 這一次的重癥監護室探望時間過去,林毅示意牧云離開病房。 他顯然依依不舍,極其不情愿,雙目里透出幾分祈求。 林毅從沒見過牧云這副樣子,他很明顯地怔了下,“醫院都有規章制度,家屬今天真的不能再在icu里待了?!?/br> “明天我會繼續安排時間讓家屬進來陪護?!?/br> 狠著心說完,林毅聽到牧云低聲沙啞道:“明天我可能沒法進來看她?!?/br> “其他家屬也要看望她,是吧?” 青年很不甘愿地點了下頭,“他們也都很在意她,我不能總是占走探望她的機會?!?/br> 這話說的,讓病房里的醫生護士們互相對視一眼,皆是難得地嘆息出聲。 要說牧云今天探視前,他們有沒有設想過,他來時會是怎么個情況,那肯定是有的。 牧云,牧家貴公子,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富人,在外總是情緒冷漠、克制,少見外放。 唯一一次是因為秦池在醫院看病時被狗仔堵,狗仔惡言相對,他在鏡頭下毫不在意形象地怒喝出聲。 他們也就想,此次牧云進來看他的愛人——他的未婚妻,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們設想過很多情況,但從沒想過會是這樣。 極致的溫柔。 極致的耐心。 他珍惜與她接近的每一分每一秒,有許多家屬在悲慟大哭之時,因影響到儀器運作,被醫生委婉勸告要低聲,或是簡短看望時間。 他沒有流露出過分悲傷的表情,在接觸到病人后,感知到她對他的存在有所反應,便兀自當做她能聽到身邊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 不曾落淚、不曾哽咽,他溫柔而低雅地和她說話,不想讓她擔心、不想讓她傷心。 全程都用手握住她的手。 再到分別時刻,他難得祈求,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男人。 可他也不獨占病人的探望時間,懇求醫生時說,秦池的其他家屬還要探望她。 論誰最有資格來探望秦池,誰都會認為是牧云。 他是她的愛人,是她的未婚夫。醫院賬戶的支出是他付的錢,前后病人病情的跟進,也都是他來負責。 林毅被牧云這句話說得心里頭不好受,他明白牧云肯定舍不得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