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了？”

    云叢糾結了一瞬，還是把心底的擔憂問了出來。

    兩人視線相對，目光相接，滿眼都是對方的身影，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宋薇寧的眸子清亮澄澈，和她的人一樣，光明磊落，落落大方。

    只是看著她，便會讓人心情愉悅。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宋薇寧又恢復了一貫的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笑道：“你看我像有事嗎？區區幾壇酒而已，睡一覺也就沒事了。還別說，昨晚睡得很好，謝謝你了！”

    “……”

    云叢默然不語，他能看得出來，宋薇寧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這么輕松。

    對于和端王妃之間的爭吵，她還是在意的。

    只不過喜歡把自己真實的情感隱藏起來罷了。

    不過，她不想再提，他也沒有再問，緩緩搖了搖頭，“該我謝你才是，還要麻煩你將我送下去?！?/br>
    “噗嗤?！?/br>
    望著云叢一本正經的模樣，宋薇寧一個沒控制住，笑出了聲音。

    見云叢有些局促，她擺擺手，“別在意啊。我就是覺得有點兒好奇，你是不是生下來就這樣。明明年歲不大，卻像個一把年紀的老古董，比書院里那些老先生還……以后還是多笑笑，別總板著個臉，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婦！”

    宋薇寧沒有多想，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宋薇寧懊惱地咬了咬舌尖，覺得自己這張嘴就是太快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往外說。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宋薇寧就發揮了自己厚臉皮的特性，若無其事地把云叢送到了下面。

    然后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皺，佯裝沒事地笑道：“快去給你的學生們講學吧，我先走了?！?/br>
    云叢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目送她離去。

    這一日，云叢破天荒地走了幾次神，才呆了小半日就回了云府。

    結果正趕上祖父身體不適。

    當他聽父親說要親自去請端王妃過府，趕忙攔住了人，主動包攬道：“父親，還是我去吧。我與端王妃也算有些交情，說起話來更方便。您就留在府上，照看祖父便好?！?/br>
    話落，他轉身就走，弄得一家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止云家人，夜璃淵和楚婳得知云叢上門的時候也有些意外。

    夜璃淵親自迎了出去，云叢一見到他，便躬身行了一禮，道：“王爺，冒昧上門，請問王妃可在？祖父身體略有不適，若是方便，云叢想請王妃……”

    話還沒說完，楚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云老先生身體不適？可嚴重嗎？”

    聞聲，兩人同時看向楚婳。

    云叢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搖搖頭，略顯尷尬地道：“不是很嚴重。不過，祖父年紀大了，性子有些倔強。除了王妃的話，旁人的話怕是聽不進去?！?/br>
    楚婳一聽他的話，頓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她曾經和老先生見過一面，知道他性子有些固執。

    如果他不配合，別人怕是也沒辦法。

    既然云叢能找到這兒來，就說明老先生和云家的人還是信任她的醫術的。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這一趟她都要走。

    于是叫來錦湘，一行人上了云叢的馬車。

    夜璃淵站在不遠處望著馬車緩緩離開，半天沒有動彈。

    衛寅見了，忍不住問道：“王爺，您不跟去看看嗎？云老先生地位尊崇，您若是想去看看……”

    “不了?！?/br>
    夜璃淵搖搖頭，轉移話題道：“之前讓你送去的東西，都送過去了嗎？王妃可有說什么？”

    “……王妃說，說……”

    一提起王爺和王妃的關系，衛寅就覺得有點兒頭疼。

    明明是兩夫妻，現在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王妃似乎是鐵了心要與王爺保持距離。

    雖然人還住在王府里，但兩人基本上沒有什么交集。

    王爺送過去的東西，全都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現在已經快要堆了一屋子了。

    偏偏兩人就像較上勁了似的，一個死活不收，一個死活要送，可苦了他們這些跑腿的人。

    夜璃淵見衛寅吞吞吐吐，嘆了口氣，擺擺手，“算了，不收就不收吧。過幾日就是秋圍了，你去趟云裳坊，把蕊娘請來，就說來為王妃縫制騎裝。另外，讓王妃去馬房挑一匹可心的馬，就說本王送給她?！?/br>
    “是?！?/br>
    衛寅得了命令就趕忙離開王府。

    夜璃淵望著他的背影，詢問一向沉默寡言的衛辰，“你說，究竟本王要如何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衛辰無言。

    夜璃淵勾唇自嘲，“算了，本王都無解的問題，你又怎么會知道答案呢？”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或許，是他唯一可以堅持的信念了。

    另一邊，馬車到達云府門口，楚婳跟在云叢身后下了車。

    還未進府，云叢忽然頓住了腳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婳還以為是云老先生的情況不太好，頗為小心地道：“云夫子，怎么了？要是有什么問題，盡管說便是，不必顧忌什么?！?/br>
    “……不是我祖父，而是……”

    云叢斟酌了一下措辭，頓了頓，道：“昨晚，宋姑娘一個人跑到了碧水軒，坐在屋頂喝了大半夜的酒。我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不好。若是可以，希望王妃能去見她一面。既是好友，便應該開誠布公，有什么話當面說清楚。王妃以為，如何？”

    楚婳先是一怔，緊接著，眼神變得微妙了幾分。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薇寧是在單相思，現在看來，事實并不是如此。

    或許從前看似的冷淡，不過是他不懂得該如何應對而已。

    想到自己和薇寧之間的誤會，她微微斂眸，再抬眼時，已然將那些心思藏了起來，意有所指地道：“云夫子說的是，有些話，確實應該開誠布公地講出來，至少要有所表示。否則，時間長了容易產生誤會。萬一一個不好，將來怕是要后悔莫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