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杭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幫夜璃淵止住血。

    還沒來得及擦把汗，見楚婳隨著衛辰來了，趕忙讓道，“王妃，王爺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我……”

    “你先讓開，我看看?！?/br>
    楚婳打斷了他的話，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眸光復雜。

    她顧不上多想，代替了杭廷的位置，開始給夜璃淵處理傷口。

    不知不覺，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楚婳的臉色不太好，熬了一夜，臉色蒼白，已經看不到什么血色：

    “好了，已經沒有大礙了。等你們王爺醒了，告訴他，命是他自己的，愛不愛惜是他的事。但不是每一次都有這么好的運氣，趕得及找人救他。不想活了的話，拜托他走遠點兒！”

    話落，她身子晃了晃。

    衛辰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攙扶。

    楚婳看著他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照顧好你們王爺就行了?！?/br>
    說完，就穿過街道回了臨時的醫館。

    那里還有許多人等著她呢。

    身后，杭廷和衛辰望著她的背影，心緒都有些許復雜。

    “唔?！?/br>
    夜璃淵悠悠轉醒，恍惚中好像聽到了楚婳的聲音。

    他蹙了蹙眉，強撐著睜開雙眼，就見杭廷和衛辰正守在自己身邊。

    “王爺，你醒了？太好了，還好沒事，果然還是王妃……”杭廷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對，趕忙住了嘴。之前王爺可是吩咐過的，不能驚動王妃。

    見王爺看了過來，他眼神躲閃，望向了身邊的衛辰。

    朝著他擠了擠眼，意圖強行轉移話題，“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找地方啊?！?/br>
    再馬上坐著馬車回去是不現實了，弄不好傷口還得裂開。

    只能先在當地養傷。

    衛辰愣了愣，還沒開口，夜璃淵就沉聲道：“本王還沒糊涂，也不耳背，你們去找王妃了？”

    兩人面面相覷。

    杭廷終究沒有忍住，開口道：“是，屬下們去請王妃了。見王爺這么糟踐自己的身子，我們心里難受。王爺明明為王妃做了那么多，為什么就是不肯讓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怕是早晚要……”

    “杭廷！”

    衛辰趕忙喚住他：“別說了，王爺的傷需要靜養。我先去尋地方，你在這兒照看王爺?！?/br>
    “不用尋了?！币沽Y開口，“去醫館?！?/br>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眸光同時一亮，有了笑容。

    太好了，王爺總算是想通了。

    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王爺一直守在王妃身邊，還愁沒有機會挽回王妃的心嗎？

    至少，也能看著點兒別人，不讓旁人趁虛而入。

    可他們想得挺好，連人帶馬車剛過去，錦湘就從院中走了出來，攔在馬車前：

    “王爺，小姐說了，醫館的房間被燒了大半，剩下的本就不夠用了。所以恐怕留不了王爺，不方便?！?/br>
    “你個小丫頭，說什么呢？”

    杭廷氣她沒有眼力價，夜璃淵則徑直對衛辰吩咐道：“去找宅院，找個大點兒的，將人調過去?！?/br>
    “是?！?/br>
    衛辰看了錦湘一眼，轉身。

    杭廷哼了一聲，心想：還是王爺高明，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看到時候還有什么話說。

    因為王爺要找地方，曹巍一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束城。

    那邊的爛攤子還沒來得及收拾，就一門心思找地方，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合適的院落。

    位置雖然比較偏，但環境好，夠安靜，十分利于養病。

    將王爺等人安置好后，曹巍就親自帶人跑到了楚婳這邊。

    利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想說動神醫和楚婳等人過去，“那個地方安靜，夠寬敞，用來安置病人剛剛好。神醫，王妃，你們看，這兒都燒成這樣了，就算要重建也需要時間不是？要不，先搬過去？”

    “丫頭，你怎么看？”

    蕭老這一問，意思很明確，他們都聽楚婳的。

    楚婳雖然不想去，不愿再與夜璃淵有什么瓜葛，但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她不能不為別人考慮。

    總不能讓人睡在廢墟上。

    尤其近日送來的病人越來越多，本就快要安置不下了。

    遂思忖片刻后，點了點頭，帶著眾人搬進了曹巍找的地方。

    曹巍見這位姑奶奶點頭了，猛地松了口氣，這才感覺風一吹后背涼颼颼的，已經被汗水給濡濕了。

    好在，這一趟沒有白跑。

    而因為端王，眾人也算是知道了楚婳的身份。

    見堂堂王妃居然來給他們問診，照顧他們，一個個都受寵若驚。

    就連段玥靈都沒再針對楚婳。

    接下來的幾日，楚婳和蕭老等人日日把自己關在房里。經過一陣子的改良和試驗，終于配出了一個針對疫癥，又相對比較安全的方子。

    決定先給那些重癥患者服用，好看看效果。

    段玥靈也在其中。

    可等她的癥狀稍微輕點兒了，聽說自己居然是給楚婳試藥的，頓時就不干了。

    “去，將楚婳給本公主叫過來！”

    段玥靈氣得七竅生煙，砸了藥碗，對婢女吩咐道。

    婢女有心為端王妃說幾句好話，然而，她對公主的懼怕早已深入骨髓。

    最終什么都沒敢說，趕忙就去請人了。

    楚婳正在忙，聽說段玥靈不肯吃藥，還摔了藥碗，她頭也不抬，擰眉道：“去告訴你家公主，藥就是那個藥，喝不喝隨便她。但要是病好不了，有任何后果都由她自己承擔！”

    小婢女一開始不敢照實說，但又著急公主不肯配合治療。

    藥一斷，病情很快就又加重了。

    卓薔薇聽說了此事，沒讓楚婳過去，自己做好防護走進房間，見段玥靈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哼笑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擺公主架子？你知道在西疆北疆，每年，有多少將士死在戰場上嗎？別人拼了命想活下去，卻沒有機會。你有機會，卻不知道珍惜。要是能出去，你不妨出去看看，和你一樣服藥的人現在是個什么情況。矯情！”

    “你……你居然敢這樣同本公主說話？”

    段玥靈想起，起不來。說話有氣無力，卻一點兒都不肯服軟。

    卓薔薇見她冥頑不靈，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轉身就走，連話都懶得再跟她多說。

    還是小婢女弱弱地道：“公……公主，鎮北大將軍被封了王，卓小姐現在已經是郡主了?！?/br>
    雖然名義上，公主應該比郡主高一等。

    但她家公主只是南詔公主，并非大岳的公主，實際上和卓小姐的地位差不多。

    郡主？

    段玥靈沒想到自己病了的這些時日，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咬了咬牙，她對婢女吩咐道：“你去看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就給本公主端一碗藥來?！?/br>
    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至少要找到害她染病的那個人，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