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練習的時候，這艘星艦雖然也身處星際空間，可當時周圍一片漆黑，無論是小行星還是漂浮的塵埃碎片，他們都看不到分毫。

    但此刻不同，他們發現艦橋里不僅有窗，窗外還有光，似乎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恒星的光。

    它們并不耀眼，卻星星點點，看著美極了。

    近處似乎還有一個恒星，也許是在后方，也許是在他們的視線盲區，他們看不到本體，卻能看到被映照出來的近處漂浮著的飛行器殘骸。

    那殘骸似乎已經漂浮很久了，絕大部分區域都不怎么反光，只有一小片區域，還能反射出一抹冰冷。

    原來真正的太空是這個樣子。衛姜喃喃自語。

    他覺得眼前所見又美麗又殘酷，和自己曾經幻想的太空并不一樣。

    不過他并不討厭這樣的地方，因為這里給自己的感覺和木屋有點像。

    那天自己跋涉過無邊的荒野找到了木屋，卻發現那里并沒有人，自己在池塘邊枯坐半個下午，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木屋。

    那時候他覺得木屋又美麗又殘酷，美麗是因為它是自己在無盡的蒼茫中見到的唯一的不同，殘酷是因為它里面并沒有其他的人。不過現在它變成了自己的家，自己和崽子們的家，衛姜無來由地覺得，這艘星艦、這個太空也會這樣，所以他還挺喜歡這里。

    路維安根據這艘星艦的最強攻擊能力啟動了防御系統，而后靠在座位上聽著衛姜的喃喃自語和小黃咋咋呼呼的聲音，并沒有打擾他們。

    但就像第一次教學的時候他們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一樣，這一次他們也是同樣。

    他們沒有感嘆太久，更沒有讓路維安設置的防御系統發揮作用，他們只是贊嘆了美景十秒，就在衛姜我們出發，打敗對手的興奮中，cao縱著星艦，向著對手飛速駛去。

    與此同時，編碼145號星艦也在往他們的方向駛去。

    這是一個由五個殘留有猛獸特征的人組成的隊伍，星艦名叫做晨星一號，可見他們對自己多么的有信心。

    尤其是他們的隊長，在面板上看到對手信息時，還嗤笑了一聲：涅槃號？這是什么不說人話的名字？

    坐在星艦駕駛位置上的高壯男人一邊手動cao縱著星艦，一邊笑道：就是小孩子起的名字吧！我那天去內城，聽到旁邊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崽子說他們也報名參加了這個戰斗大賽，準備給星艦起名罘峯號，我聽了半天沒聽懂，如果不是剛好看到他們興沖沖地在沙地上寫，我還不知道是哪幾個字呢！

    負責攻防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也覺得是那種小崽子，只有小崽子才會起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名字。哪像我們給星艦起名，成熟、穩重、目標明確。

    他說著，和其他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的隊長也笑道：沒錯。我打聽過了，南平城的隊伍啟動星艦的平均時間是一分鐘，找到目標完成駕駛進行鎖定的平均時間是十分鐘，我們之前測試過，我們平均八分鐘就能完成這兩個步驟，打敗這種沒斷奶的小隊綽綽有余。

    不對啊，隊長，教學練習的時候沒有對手，怎么找到目標完成駕駛并鎖定？還測算時間？

    你蠢??！一開始不就公布了比賽星圖的尺寸嗎？有人把往屆這類比賽測算出來的兩艘星艦的平均投放距離，等比換算到星圖上，然后算出這一輪比賽的兩者投放距離。你們都沒發現每次練習的時候我都會選定一個小行星，然后讓你們駕駛過去當做敵人瞄準嗎？

    哦哦哦，隊長英明！

    他們說話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分鐘。

    他們的觀察手估算時間差不多可以找對手了，不曾想還沒來得及動作，星艦就劇烈地搖晃了一下，AI提示音迅速在艦橋內響起。

    警報、警報，晨星一號受到攻擊，受損率30%。

    他們一臉呆滯，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又一道紅光閃過。

    警報、警報，晨星一號受到攻擊，受損率60%，攻擊系統受損，無法啟動；防御系統受損，無法啟動，請迅速修理。

    正準備開啟防御的攻防負責懵了，他大喊了一聲后勤，想讓對方修理，可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他們星艦又搖晃了一下，隨后他們眼前一黑，連人帶星艦都被送回了初始停留的備戰區。

    等他們回到備戰區后，AI的最后一句話才姍姍來遲地響起：晨星一號受到攻擊，受損率95%，判定墜毀，晨星一號全員陣亡。感謝你們參與本屆星艦戰斗大賽，我們下一屆再見。

    AI說完最后一句話，晨星一號的艦橋就重歸寂靜。

    系統相當地人性化，并沒有把他們強行彈出，而是等著他們自動退出，所以他們并沒有在現實里面面相覷，而是在艦橋中游魂一般地站起來，思索剛才的二十秒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們想啊想，好半天，那個星艦駕駛才悲嚎了一聲：老大！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們每次練習的時候，選定的對手都是不會動的行星，可是實際比賽中，我們的對手是和我們有著一樣速度的星艦??！我們的相遇時間短的話只有測算時間的一半！所以我們才在第四分鐘受到了攻擊！

    他這一嚎，其他人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們心情復雜地看著隊長，后者惱羞成怒，一拍面板說道：只怪我嗎？有敵人靠近你們沒發現？有攻擊靠近你們沒發現？觀察手呢？攻防負責呢？維修星艦的后勤管理呢？

    同一時間的涅槃號全員，也被送回了備戰區。

    和晨星一號冰冷無情的AI通知不同，涅槃號的AI聲音聽著溫和多了：編碼145號星艦受損率已達到95%，判定墜毀，全員判定陣亡。恭喜涅槃號完成第一輪比賽，比賽時間四分二十七秒。下一輪比賽將于兩小時五十五分鐘后開始，倒計時已發送，請注意時間，提前就位。

    AI說完就不再出聲，留下同樣茫然的五個人。

    啾啾？這就打完了嗎？

    發生了什么？

    他們問發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快打完了。最后是路維安幫小黃和紅玉做的翻譯。

    衛姜看著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我才想問你們發生了什么？怎么四分二十七秒比賽就結束了。

    紅玉離開座位游了過來，發出一道聲波：

    我只是給對手做了一個標記！

    小黃連蹦帶跳地舉著自己的小翅膀：啾啾！啾啾啾！

    我看到了標記！然后我開了過去。

    眼看著其他人把視線都轉移了過來，路維安不得不暫時接住了鍋：是這樣的，我在面板里看到攻擊范圍內有一艘星艦，就是那種很大、很顯眼、一看就是對手的星艦，于是我沒忍住，輕輕按了下攻擊按鈕

    對著周圍一眾發現了，罪魁禍首就是你的眼神，路維安覺得自己可太冤枉了。

    他還想測試一下防御系統的功能呢，就只點了一下攻擊按鈕好吧是快速點了三下，但誰能想到對面直接就墜毀了？

    明明這遲鈍的攻擊系統因為裝填過慢導致三下的連續攻擊變成了三波中斷的攻擊，對面反應不過來怎么能怪他呢？

    啾，啾啾。哎，五弟太笨了。

    啾啾啾。我還想玩。

    聽到小黃的抱怨，路維安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捏住他的翅膀拎了起來：你還好意思抱怨我？是誰開那么快的？你不開那么快我能那么快在攻擊范圍內看到對手？

    路維安說著，就把他放到了衛姜前面的面板上，看向了剛才也同樣盯著自己的紅玉：還有紅玉，那么大一個星圖呢，你怎么那么快就完成標記了？

    這也不能怪我。紅玉擺了擺魚鰭。我就是看星圖的那邊有點空，點了下熱源掃描

    路維安把她的話翻譯了一下，然后給這個意外定性道：所以，不是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問題，是對面太蠢了。既不開防御系統，又不屏蔽熱源信息，還反應不過來，都是他們的問題。

    啾啾！對，沒錯！

    發現可以把責任扔出去的小黃第一個附和。

    衛姜看紅玉和小藍深感贊同的樣子，頗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緊張什么，自己又沒怪他們，自己只是順著他們的話，表示自己想不通為什么那么快獲勝而已。

    好了，不是系統出錯就好。大家下一輪也要像這一輪一樣認真！

    衛姜說著，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大家都好棒！等下一輪贏了，我們就一起慶祝吧！開個小的慶祝會怎么樣？

    看著衛姜燦爛的笑臉，聽著他歡快的聲音，原本在反思自己下一輪是不是要慢一點行動的眾人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想快點獲勝。

    尤其是路維安，非常沒有道德地想著：下次的對手是第一輪的勝利者，應該比較耐打吧？自己要不干脆換個強力點的攻擊連轟五下？雖然這些武器攻擊力都一般，但他可以稍微搭配一下

    第14章 速戰速決。

    南平城的晨星星艦戰斗大賽賽事分部里，三大城的高層都派了人在這里等待戰況。

    怎么樣怎么樣？第一輪比賽的數據出來了嗎？獲勝艦隊的平均戰斗時間多長？

    每個星球開始分賽區比賽的時間總體一致，但因為不同星球的生態環境與白天黑夜并不一致，所以第一輪比賽的開始時間并不太相同，其中晨星就屬于比較慢開始比賽的那一批。

    在他們之前，不少星球的第一輪比賽都結束了，獲勝艦隊的平均戰斗時間也統計了出來，記錄在系統內部。

    現在這些高層的人都非常想知道自己星球的隊伍到底是什么水平。

    呃盯著機器做出統計的那個工作人員面露難色。

    她看著屏幕上的數據，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晌，才一咬牙側過身子讓他們直接看屏幕：我們星球獲勝艦隊的平均戰斗時間是七分三十七秒。在目前已出數據的星球中名列倒數第二。平均戰斗時間最短的一個星球時間比我們少兩分鐘，是五分四十一秒。

    別看這兩分鐘不多，但是根據星圖，兩艘星艦正常情況下的遭遇時間應該是兩分鐘到六分鐘，取四分鐘為中間值，這也就意味著其他星球的平均戰斗時間是一分四十一秒，而他們的是三分三十七秒。

    雖然這時間不一定是因為戰斗拖延，還有可能是因為他們花了更長的時間找到對手，但這也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只能證明他們星球的參賽隊伍水平差勁到連對手都找不到。

    三大城高層的人看著這個結果，面面相覷，而后苦笑了一聲。

    是他們異想天開了，以為他們這些殘次品當中也會有能與普通人一戰的人才。

    雖然即使有也改變不了什么，但人總是想爭一口氣的。

    他們有些懊惱，有些失望，好一會，才有一個人想起了什么：那我們星球有多少支獲勝隊伍的戰斗時間少于五分四十一秒？

    被他這么一提醒，其他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反正他們一共只有三支隊伍能進入第二輪，只要有三支

    五支。目前記錄的最短戰斗時間是四分二十七秒。

    聽到五支他們有點滿意也有點遺憾，聽到后面他們則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四分二十七秒？他們沒聽錯吧？

    這是哪支隊伍？知道他們具體的戰斗情況嗎？用了多長時間遭遇？用了多長時間戰斗？

    獲勝隊伍的隨機編碼為337，隊伍名為涅槃號，為避免作弊，他們的具體戰斗情況我們無法調閱。不過他們的第二輪戰斗好像也已經戰斗完了。

    什么？

    四分鐘前，涅槃號再次完成了星域投放。

    休息了兩個小時的五個人都摩拳擦掌，想快點結束戰斗好下線開始慶功。

    紅玉照例啟動了熱源掃描，不過這回的隊伍精明一點，第一時間啟動了反熱源程序。

    我有一個想法，聽到紅玉的反饋，路維安挑了挑眉，他們會啟動反熱源程序，說明他們知道可以用熱源掃描定位，我們為什么不干脆把反熱源程序關了，引誘他們過來呢？他們肯定會以為我們是那種水平很糟糕的新人，然后毫無防備地過來，接著，我們嘭地一聲

    聽著他語調輕快地出著陰招，又聽著小黃興奮地附和，衛姜有點無奈，總覺得這和自己想象的光明正大對戰的畫面不太一樣。

    不過衛姜轉念一想，世上那么多壞人，聰明點也不是壞事，何況這是戰斗，戰斗中出陰招不叫陰招，叫做策略。

    所以不到一秒，他就倒戈，贊許地說道：這個想法不錯。但是這樣的話我們不就沒辦法發現他們了嗎？

    路維安搖了搖頭：現階段星艦有三個定位功能，一個是視覺定位，一個是熱源定位，最后一個是強雷達定位。第一個約等于沒用，第二個被他們阻斷了，但我們還可以用第三種定位方法。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紅玉開始掃描確認目標，然后把數據同步到我和小黃的面板上，后續交給我們。

    紅玉擺了一下尾鰭，表示同意，路維安猜到衛姜想問什么，補充道：別怕，我開啟了防御系統。即使提前遭遇被攻擊，涅槃號的受損率也不會有多高，還可以測試一下小藍的調度和修理能力。

    聽到點名，小藍也搖晃了一下花苞表示沒有意見。

    衛姜看他們都蠢蠢欲動，還能說什么，只能任由他們去了。

    于是艦橋內一陣歡呼，開始實施計劃。

    三分鐘后，紅玉憑直覺開啟了強雷達定位，第一下掃描，就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雖然強雷達定位只顯示一秒，但路維安已經順利鎖定了目標。

    小黃，停下，我們給他來個驚喜。路維安揚聲說道。

    小黃啾了一聲停止了駕駛，兩秒鐘后，路維安直接精神cao縱，將三種不同的武器組合出來的攻擊發射了出去。

    他上次已經測試過物理cao縱，也是時候試試精神cao縱有什么不同了。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攻防負責也鎖定了自己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