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季無鳴自小與她一道被父母教導,形同姐弟,對她這一面的了解也是在十年前季遠倒臺之時。 林月知平生最恨叛徒,而那些叛徒最后都是求著去死的。 自從江綺細作身份曝光后,季無鳴就對江綺異常的不管不顧,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 因為季無鳴知道,林月知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燕南行被逼退,臉上卻沒有出現絲毫懊惱,反而有些躍躍欲試,完全沉浸在掌握別人生死的快感當中,頗為癲狂的笑道,好,來的正好!正好讓我試試我的力量! 很明顯,燕南行也沒認出眼前的人正是三年前被他趕出門去的小兒子。 燕驚雨皺了皺眉,直覺不能給他施展的機會,當即舍棄準備切換的暗器,兩柄短刀相交逼上前去。 但燕南行那不詳的內力有些不好對付,挨上一下全身的血液都鼓噪起來,直往腦門上沖。 燕驚雨必須得小心應對。 小弟,小心!燕歸天終于從震驚中回過頭來,他沒怎么猶豫的拿了備用劍跳入場中,幫燕驚雨脫離那些無孔不入好像活著的血。 燕歸天很是憤怒和不解,父親,您怎么會使用血魔功?! 什么血魔功,血口噴人,我這是練得天陽真經。 父親!我同叱羅嬋交過手!您怎么可以和幽冥教與虎謀皮! 我說是天陽真經便是天陽真經! 燕南行說著看向燕驚雨,你是我那不成器的人兒子驚雨?這語氣比陌生人都不如。 緊接著便是所以,燕驚雨,燕歸天,你們拿武器對著我是想弒父? 作者有話要說: 太困了,希望能早點招到可以交接的新員工,這樣我可以早點走。 第71章 出手 75. 燕歸天閉了閉眼,渾身泄氣般的吐出四個字:孩兒不敢。 燕南行頓時小人得志般猖狂大笑,還不給我跪下! 然而話音未落,他高漲的氣焰就被燕驚雨撲面而來的一刀掐滅。 燕驚雨的招式素來狠辣非常,偏他隱匿的功夫極高,明明有著一張讓人壓抑的臉,卻叫人難以注意。不過就是那短短的兩句話,燕驚雨已經悄無聲息的近了他的身,還抓住他得意忘形的最佳時機毫不猶豫的出了手。 泛著黑色不詳光澤的匕首徑直奔著燕南行眼睛而去。 燕南行驚的急忙后仰避開,步伐凌亂身形頗為狼狽,燕驚雨欲乘勝追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幾乎在他頓住的一瞬,濃烈的血腥氣在空中浮現。 小弟!燕歸天瞪大了眼。 血棱如法炮制將傻呆呆的燕驚雨扎了個對穿,然而沒有預料中的鮮血噴濺,只有人影被腥風吹散。 少年的身形出現在半丈外,只差一步就會跌下擂臺。 誒啊啊啊〔醫諧鏨的反而是燕南行。 眼皮被割裂開,鮮血后知后覺又爭先恐后的從指縫中涌出,順著手腕一路蜿蜒,燕南行已經徹底被激怒了,嘴里呼哧呼哧半晌,仿佛一個破風箱般的,也不知是從鼻口發出的,還是喉嚨中壓抑而出的。 他憤怒到聲音都扭曲了,殺了他!殺了他!天兒,還不將這個弒父的孽障擒住就地正法! 燕驚雨沉悶的提刀,那短刀像是知道主人心中所想,發出挑釁的嗚鳴。 燕歸天沒有動,他低低的喊了一聲,父親。 父親曾教導我習武之人要行得端坐得正,要正直無畏,不懼生死。亂世,便以劍護佑一方;盛世,則斂刃隱世作浮生一粟。名利生死置之度外,俠之大者為國泰民安。 燕歸天一字一句的話,令燕南行也晃神片刻,曾經的歷歷在目仿若昨夕出現在眼前。 父親,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 不知何時起,父親的笑容變得虛假,長袖善舞虛與委蛇,外面提起燕南行背地里都說偽君子;不知何時起,父親再也不在院子里同他一起練劍,看著他拿起劍時的眼神越來越冷;不知何時起,家中的氣氛沉寂起來,府邸修建的越發美容美奐,可卻再也感覺不到真心。 燕歸天一開始只覺得,父親的虛與委蛇只是成人后必要的禮儀,不與他一道兒練劍,對他的不滿意只是他還不夠好,家中沉寂的氣氛,是因為小弟失蹤的因由。 于是燕歸天盡力與他人交際,加倍努力的習武,還想方設法的找到了小弟。 可是一切的努力都不奏效,反而將事態越演越烈。 向來落落大方從不斤斤計較的母親突然爆發與父親日日爭吵,小弟在家中待了不足數月便被送走,隨后父親開始閉關,也不在看他練劍了。 燕歸天將燕南行的所有行為都推向合理化,從來不曾設想,真正出現問題的或許不是他們,而是父親。 燕歸天喃喃,為什么你教給我的東西,自己卻做不到呢? 為什么呢?在燕南行復雜的眼神里,燕歸天讀懂了答案。 他狼狽的偏開了頭。 寫給燕驚雨的那封信是打開真相的鑰匙,血魔功是是真相前的薄薄面紗。 燕歸天卻不敢伸手將他揭開,他怕,怕里面是糜爛的、污穢的、骯臟的嫉妒。 燕南行的不甘心一直表現的很明顯,是他們在視而不見。 燕歸天深深吸了口氣,隱忍的手都在顫抖,開口聲音竟還有些哽咽含糊,爹,孩兒是武林盟主,以撥亂反正為己任,我我對著沈沒舟前輩,對著眾前輩發過誓的。 爹,抱歉。燕歸天終于還是拔出了腰間那把臨時帶著的佩劍。 逆子!燕南行的暴怒,血幕沖天而起,無數血棱凝出,竟隱有毀天滅地的架勢。 這,這眾武林俠士駭的倒退一步。 他們這一退,沒什么動作的季無鳴突然就突兀起來,濃烈的腥氣逼得人不適的屏住呼吸,即便如此,依舊渾身不適,體內的血液似乎很是躁動,熱氣上頭,燕南行卻在這血腥氣中越來越癲狂。 似乎有個聲音在說,要將鮮血獻給羅剎女帝,成為女帝的附庸,得到無上的尊榮,向女帝展現忠誠。 也有修煉不到家的弟子一聲狂吼,也似癲似狂,竟拿起武器對準自己的手腕用力的割去,那些血融入到血幕里,化作一根長刺扎入那人體內,貪婪的想要吸干他們身上的血。 師妹!明仙子眼疾手快,但癲狂的小師妹力氣極大,她差點都抓不住。 打暈她。 明仙子下意識的照著師父的話去做,一手刀劈在小師妹后脖頸上,只見小師妹渾身一顫,便昏了過去。 明仙子趕緊接住她軟倒的身體。 低低沉沉的梵音被內力裹挾著突然闖入眾人耳中,令人鼓噪不安的內心得到片刻安撫。 慧琳大師念了聲佛號,凝神屏息,不要被虛妄所迷惑。 季無鳴在這濃烈的腥氣里突然聞到一縷熟悉的香,香味完美的融合在血腥氣中,一時沒有人注意。 季無鳴掩住口鼻,嘴唇忍不住翹了翹。 魚兒終于坐不住上鉤了。 小弟,要小心。燕歸天將一切變故收入眼底,他神色更加嚴肅起來。 燕驚雨點了點頭,看血糊了燕南行的眼睛,令人不得不瞇起雙眼,于是正準備趁他病要他命。 在馬上要彈出去的一剎那,他頓住了。 遵循心里莫名的直覺,他回頭尋找季無鳴 季無鳴的背后,突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金發碧眼顴骨極高。 她此時正滿臉驚愕的伸出手,馬上就要搭到阿蠻的背上了。 阿阿蠻! 燕驚雨立刻調轉方向往下面俯沖。 季無鳴猛地抓住那只手,轉過身去,果然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叱羅嬋。 叱羅嬋張了張嘴,吐出的是大承國語。 季無鳴聽懂了,是仡濮嫣!。 季無鳴聽到母親的名字下手更是兇狠,反手一抽出佛刀,直逼她面門而去。 叱羅嬋在看清他手中的刀之后就清醒了過來,你不是仡濮嫣,因為她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連刀都握不穩。 仡濮嫣不會用刀,或者說她不止是不會用刀,不管是刀槍劍戟還是斧鉞刀叉,仡濮嫣都不會用。她擅長的是湘城苗寨的馭尸術。 然而她學東西向來不用功,得過且過,便是連馭尸術也未曾達到頂尖水平,自離開苗寨后,便再沒有努力練功,她不顧季正寒的反對非要生育子嗣造成了身體虧損,后來那多年時間,她都在修身養性。 曾經還能被人勉強稱呼聲高手,到那時已經不入流了。 她拿起了季正寒的刀,我給了她反殺我的機會??蛇沉_嬋卻這樣說。 季無鳴和林月知在漠北的黃沙里里刨了整整十天,沒能找到全尸,只在那些黃沙里找到了化尸粉的使用痕跡。 起初他們堅決不相信季正寒和仡濮嫣就這么死了,死在漫天黃沙里尸骨無存。 可后來找到的種種證據,都叫他們不得不信。 而直到這一刻,季無鳴才知道,娘親死之前竟然是拿著父親的刀。 叱羅嬋,我要殺了你。 憤怒到了盡頭是平靜的,連體內時長暴動的蠱蟲在此刻都安靜極了。 季無鳴緩慢的揮動佛刀,猛烈騰起將叱羅嬋封鎖擠壓的內力卻昭示出了他真正的心境。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見了紅。 燕驚雨本來都快接近季無鳴了,卻被他突然洶涌的內力掀飛出去,若不是他動作迅疾橫刀阻擋了一下,他可能就被誤傷了。 燕驚雨松開發麻的手掌,被生生捏出五指印的短刀刀柄當啷落在地上,僅剩的最后一截刀刃破碎。 虎口疼痛撕裂,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而這,還不是季無鳴的巔峰實力。 阿蠻,能贏。 燕驚雨用力的握緊匕首。 被掀飛出去的不止是燕驚雨一個人,比較弱點的直接震的噴血,顧從得虧是有顧蓮書的內力護體,他雖然不會用,但在危機時刻,求生意識自然會主動激發。 即便如此,他也是第一時間站不穩。 季無鳴和叱羅嬋在短短兩息之內,已經你來我往百招。 叱羅嬋通過這平靜之下格外兇戾獨一無二的內力,瞬間就認出了主人。 叱羅嬋后撤兩步,看著季無鳴笑得放肆譏諷,故意用大周話喊道,季蠻,原來是你! 是我又如何?季無鳴沒有半點身份被戳穿的情緒。 先別說并沒有什么人能將季蠻就是季無鳴對上,便是知道了他是季無鳴又如何? 無盡崖上他重傷垂危孤身一人都敢對上八門十一派,如今有燕驚雨和林月知,暗中還有放的軟筋散,武林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那么幾個,剩下的都是些湊數的蝦兵蟹將,未嘗不能贏。 更別說,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微雨以及向往和平的慧琳大師。 今天死的,只會是你叱羅嬋。季無鳴眼中亮光稍縱即逝。 叱羅嬋皺了皺眉頭,抽空抬頭,一眼望去頓時覺得誰都是敵人。 沈沒舟!在眾人驚愕的視線里,叱羅嬋不悅的高聲喊道,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收尾真的就是不斷的推翻重寫推翻重寫 第72章 混賬 76. 一劍西來,寒光凜冽驚鴻,將氣流劈成兩半,迅疾的叫人反應不過來,天色變換,劍氣森寒。只聽刀兵錚鳴,狂風呼嘯摧折,恍然地動山搖,隱有百萬敵兵壓城之感。 季無鳴聞到從對面傳來的一股濃烈熟悉的香味,隨著叱羅嬋動作間越發彌漫開來,他眼眸在叱羅嬋腰間那與簡樸的香囊上停頓了片刻,鳳眸半瞇,將疑云暫時壓在腦后。 但趁他病要他命,季無鳴眼中精光迸現。 在聽到沈沒舟三個字時他絲毫不覺得意外,他不僅不閃不避,還抓著叱羅嬋出聲的時機,直接逼近,反手橫刀就對著叱羅嬋的要害削去。 叱羅嬋不善近戰,面對的又是極為了解她的對手,先前錯失良機導致行動受阻,此時提起所有心神應對,自然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 血雨紛紛揚揚落下,將身前束縛撕碎,叱羅嬋唇角微勾,帶著輕蔑之意看著眼前的季無鳴,仿佛在看一只在蛛網里垂死掙扎的蝴蝶。 她欲往后急掠的身形突然一滯,眉頭皺起,感覺滯澀的筋脈,臉上閃過不可置信。 季無鳴裹挾著殺意的刀已經近在咫尺。 你輸了。季無鳴語氣淡淡。 額!兩聲悶哼響起。 季無鳴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他心有所感,余光一撇果然是燕驚雨。 刀鞘,借我。少年臉色有些蒼白,嘴唇緊抿,抽走了季無鳴腰間的刀鞘,轉過身去,這才露出縱橫交錯鮮血淋漓的后輩。 季無鳴手腕顫了一下,內力也亂了一瞬。 很快,他收斂心神握緊刀柄用力壓下,叱羅嬋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她伸手死死抓住鋒利的刀刃,手背因為用力而蹦出青筋,鮮血爭先恐后的從指縫露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叱羅嬋卻大笑起來,輸?哈哈哈哈哈哈! 仡濮嫣和季正寒都死在我手里,我怎么會是輸!叱羅嬋看著季無鳴那雙桃花眼,和他母親真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那森冷到讓人從心底發寒的眼神,都和最后她死去時一般無二。 若不是仡濮嫣的尸體已經被她親手化去了,她都要恍然以為站在眼前的人,是隔了十多年從漠北黃沙里詐尸了。 叱羅嬋在季無鳴越發冷沉的神色里,笑容惡劣,輸的是你。 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送了這些血。 話落,季無鳴立刻感覺到對面剛剛突然消失的內力重新騰起,失血越多,叱羅嬋臉色反而越紅潤,雖然恢復不了之前的威勢,但擺脫他拉開距離還是可以的。 季無鳴察覺到叱羅嬋的念頭,想要將她留下。 但叱羅嬋早有準備,血刺密布在她周身,她咬緊牙猛地拔出刀,捂住鮮血洶涌的傷口,臉色頗為猙獰其實若不是她避開了一些,季無鳴這一刀捅進的不是她胸口,而是直接砍斷她的脖子。